我和陸意遠剛成親那段時間,他接受不了嫡姐逃婚的打擊,過的十分頹喪。
有不對付的學子對他指指點點,公然嘲笑他是綠頭龜。
於是他書不讀了,書院也不去了。
整日酗酒,把自己喝的爛醉,然後對著空氣質問柳月華為什麼背叛他。
我看他這樣實在有些心疼,總是柔聲勸慰。
可他絲毫不聽,還是日複一日的消沉。
終於有一天,我沒忍住給了他一巴掌。
“給我起來!”
陸意遠被酒意侵蝕的眸中總算恢複了些許清明。
我把他拽到銅鏡前,逼他看鏡中的自己。
“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,柳月華要是看到你現在這幅樣子,恐怕得慶幸自己跑的快。”
“男子漢大丈夫,想知道什麼就去問。”
“被人說綠頭龜,就罵回去打回去。”
“你以為你把自己糟蹋成這樣,除了我還有誰會心疼?”
陸意遠總算振作起來。
第二天,他穿戴整齊去了二皇子府。
回來後,就又變成了從前那個努力讀書,幽默風趣的陸意遠。
他將我抱在懷裏,溫柔給我道歉:“英娘,這些日子是我對不住你。”
“若不是你這般堅強,恐怕我從此就一蹶不振了。”
“以後我不會再想柳月華。”
“我的眼裏、心裏,都隻會有柳月英一個人。”
後來我才知道,那天柳月華對他說:“陸意遠,你自己活的像條狗,何苦來拖累我?”
“若不是你沒本事,給不了我榮華富貴,我又何必委身給人當妾?”
柳月華那樣傷害他,他都可以原諒。
而我教他堅強,如今卻隻得到一句,我生性堅強,所以被說幾句也沒什麼的。
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,突然覺得他無比陌生。
和我心裏那個待人柔軟的陸意遠,竟然已經相去甚遠了。
“小遠。”義父殷承安看了好一會兒,突然開口。
“當年之事究竟是誰之過,陸柳兩家彼此心知肚明。”
“你今日竟然要為了一個傷害過你的女子,委屈始終愛重你的發妻,實在是愚鈍。”
沒想到義父會為我出頭,我詫異又感激地看向他。
陸意遠卻仿佛被踩了尾巴,突然激動起來。
“殷承安你以為你是誰?”
“不過是我祖父的學生,僥幸大我幾歲。”
“我遵循祖父的遺願,叫你一聲義父,你還真把自己當我爹啊?”
“當年若不是你和嶽丈為了所謂的顏麵,非逼著我娶柳月英,隻怕我與華兒早就終成眷屬了。”
“我真是後悔......”
他說,他後悔娶我了。
耳邊一片嗡鳴,我仿佛失聰一般,突然什麼也聽不見了。
隻餘心中絞痛。
淚珠不自覺溢出,懸在眼睫。
半晌後,我才總算能聽見聲音。
卻聽見陸意遠說:“論嫡論長,論先來後到,華兒都該為尊。”
“英娘,你占了正妻之位這麼久,如今也該還給華兒。”
“念在往日辛苦,我許你做個平妻。”
平妻說著好聽,其實不過是稍尊貴點的妾而已。
這是那些富商為了哄不諳世事的姑娘,杜撰出來的,根本不被朝廷認可。
沒想到五年的悉心照料與陪伴,隻換來一個降妻為妾。
淚水幹在臉上有些刺痛。
我想笑,可分明笑不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