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醫院,趁陸千羽送去急診室的間隙,宋晚梔也去找護士開始處理傷口。
可不一會兒,就聽見陸景川歇斯底裏地怒吼。
“什麼叫宋晚梔的血包都捐了?我妹妹現在需要她的血包,馬上給拿出來!”
“陸先生,幾天前,宋女士將所有血包都捐獻給了偏遠山區。”
陸景川抓住醫生的脖領子,雙眼通紅:“你們怎麼敢隨意動我妹妹的應急血包?”
“是我捐的。”
宋晚梔推門而入,將醫生解救下來。
“是你?宋晚梔,你怎麼敢在沒有我的允許下就把血包捐掉?”
“你不是一直說讓我抽血是為了自己做保障嗎?既然是我的東西,我自然可以隨意處置。”
陸景川一把扯過宋晚梔摜到牆上,“我明白了,這都是你的計謀吧?你故意提前把血包捐了,然後推小羽下樓,讓她沒有血包可以用。宋晚梔,你怎麼這麼惡毒?”
剛處理好的傷口再次崩開,宋晚梔忍著疼痛反問:“陸景川,我在你心裏就這麼不堪嗎?何況,我根本不知道她是什麼血型。”
陸景川被宋晚梔傷心欲絕的神情刺得一怔,鬆手放開了她。
還沒等他細想剛才發生的事情,陸千羽指尖虛虛牽住他袖口:“是小羽活該......”
她蜷在床上縮了縮,“要真熬不過今晚,求哥哥別怨嫂子!”
陸景川心亂如麻,他忙上前握住陸千羽冰涼的手。
“小羽,你不會有事的!”
他轉頭指著身旁的醫生喊道:
“現在馬上去給宋晚梔抽血。”
醫生略顯為難,“陸先生,宋女士今天剛抽了造血幹細胞,現在再抽血,會對她身體造成不可逆的損傷。”
陸景川聽不進去任何勸阻的話,他親自將宋晚梔拖到一旁,掀起她的衣袖,怒視著旁邊的護士。
“你要是還想要飯碗,就按我說的做!”
護士膽怯地看著氣勢洶洶的陸景川,不敢多言,隻能按照他的話照做。
陸景川此時掐在宋晚梔肩胛的掌心滾燙,燙得可以融化掉,記憶中那個跪在雪夜裏為她暖腳的少年。
曾經她愛了四年的男人,如今為了另一個女人,就算抽幹她的血也在所不惜。
四百毫升的刻度逐漸被填滿,宋晚梔臉色開始變得蒼白,呼吸都輕了許多。
“陸先生,不能再抽了,再繼續的話,這位女士恐怕要撐不住了!”
陸景川心臟突然抽痛,喉結滾動著吐出半句遲疑:“要不......”
“哥哥,我疼。”病床上傳來虛弱的抽泣。
僅存的遲疑被這聲痛呼打破,他沉默片刻後,合眼歎氣。
“繼續,這是她欠小羽的!”
隨著血液離開身體,宋晚梔隻覺得整個人失了溫,上下牙止不住地磕在一起。
是不是他以為廉價的宋晚梔就不會痛,怎麼折磨都不會死?
之前那次幽閉恐懼症差點折了她半條命進去。
剛抽完造血幹細胞,現在又抽這麼多血,她感覺眼前開始出現一片花白,什麼都聽不見了。
她倒下的瞬間,耳邊似乎出現了幻聽。
好像是,二十三歲的陸景川在呼喚她的名字。
...
不知道過了多久,宋晚梔悠悠轉醒。
她看著周圍的環境,忍不住自嘲,最近在醫院的日子,比在出租屋的時間還要多。
熟悉的房間,熟悉的醫生。
和上次不同,陸景川趁她昏迷時,早已坐在了病床前。
他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著膝蓋,連帶那條兔子頭繩都一跳一跳的。
宋晚梔不懂,他心裏不是隻有陸千羽嗎?
為什麼還一直戴著她的頭繩?
見她醒了,陸景川的眉頭更擰緊幾分。
“宋晚梔,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也有凝血障礙?”
宋晚梔將頭別過去,不想看見他的臉。
陸景川看她那副抵觸的模樣,胸腔裏將要噴薄而出的話被卡在喉頭,不上不下。
他包裹住宋晚梔瘦弱的手,似乎在說給她聽,也說給自己聽。
“那是小羽,我妹妹。你將來是要做她嫂子的。”
抽回自己的手後,宋晚梔將整個身子都背了過去,閉上眼。
背後傳來一聲歎息,“晚梔,你好好休息,一個月後我一定讓你做最漂亮的新娘。”
他現在說的每個字,都再無法勾起她心底任何波瀾。
四年相濡以沫,終歸埋葬在謊言裏。
隨著病房門關上的刹那,宋晚梔睜開眼。
還有兩天。
她終於能無所牽掛地離開這裏了。
陸景川剛走,陸千羽的信息就發了過來。
宋晚梔麵無表情瀏覽了所有的圖文內容。
【宋晚梔,事到如今,你應該知道哥哥愛的究竟是誰了吧!】
圖片裏有當時陸景川移交哥哥宋硯血包的簽字,還有他每一次挪用她血包的同意書。
往下翻,是陸千羽做手術匹配血源的證明。
陸景川代替她,簽了字。
【看到了嗎?識相的話就把位子讓出來,否則下次我不敢保證你能活著!】
宋晚梔驅動著僵硬的手指,一字一頓打下:【好,如你所願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