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裏格外高興,葉世安掐著時間點,做了一桌菜。
打算等顧清顏回來拿行李的時候,和她們母子倆好好的來個告別。
從日落西山的黃昏,等到夜裏,沒等到顧清顏的回歸,葉世安心口發緊,不明白顧清顏這是怎麼了,是不是連告別都不想給他了。
正想著,小樓的大門忽然敲響,一個有點麵熟、說不清在哪裏見過的小兵,隔著門,十分焦急的催促:“顧團長出任務受傷了,傷得很嚴重,葉醫生你快去看看吧。”
顧不上回家拿手電筒,葉世安急忙跟了上去。
夜太深,前麵小兵的手電筒的光太暗,深一腳淺一腳的,他都沒有意識到,他跟著跑的,並不是去醫務所的方向。
等意識到不對勁,他已經被引到一處山坡上。
駐地的生活區是沒有山坡的。
葉世安臉色一變,停了下來:“你是誰?要帶我去哪裏?”
小兵不語,拉著他繼續往前走。
葉世安不肯,僵持中,暗黑的夜色裏,忽然響起男人的輕笑聲。
“清顏受傷嚴重都騙不到你,看來你對她的感情,也不過如此嘛。”
“明明感情不深,偏還裝出一副情深義重的樣子,逼她簽保證書要挾她,葉世安我可真沒看出來,你還有這麼大的魄力。”
江彥成?是他!
心頭瘋狂咯噔,閃過不詳的預感。
可是已經晚了。
江彥成追上來,死死的鉗住了他:“顧家女婿隻能有一個,葉世安,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。”
“你到底想做什麼?”葉世安被前後夾擊著,聲音驚恐。
江彥成麵無表情,把一個巨大的文件袋塞到他懷裏:“我還想問你要做什麼呢,葉世安,大晚上的你帶著這麼多東西,是要去哪裏啊?”
葉世安低頭一看,文件袋的封麵上清楚的寫著絕密二字。
他臉色一變,連忙把東西扔掉,可也已經晚了。
隨著一道厲喝,光暈巨大的強光手電,籠罩住了他:“是你?葉世安,保證書隻是你的緩兵之計,你的真正目的是毀了我?”
葉世安不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麼,但知道事情肯定對他不利,連忙否認:“不是的,清顏,我和你夫妻一體,你好就等於我好,我怎麼可能毀了你呢。”
顧清顏不為所動:“既然如此,你大晚上的偷走我的調職材料,還拿著打火機做什麼?不就是想毀了我,不讓我和彥成一起離開?”
這文件袋裏的東西,是顧清顏的調職材料?
意識到嚴重性,葉世安手都開始抖了:“不是我,真的不是我,你相信我,別在大是大非上汙蔑我,好不好?”
“人贓並獲了,你還死不承認!”顧清顏深深看他一眼,揮手打開他哆嗦送過去的手:“既然你如此的不知悔改,那就關起來吧,什麼時候反省了,為你所犯的錯誤付出代價,什麼時候放你出來。”
三天。
這是葉世安一生中最漫長、也最煎熬的三天。
沒有吃的,沒有喝的,也沒有地方排泄。
南城的冬天那麼冷,他聽到顧清顏的消息出門又那麼急,甚至沒來得及套上一件厚衣服,更沒有一床被子。
該死的還有那麼多螞蟻蟲鼠,吱吱叫的爬來爬去,有好幾次,他都以為他是不是要被咬到,是不是要死在這裏麵了。
可他沒有死。
暈了數次,醒了數次,在痛苦無助中翻來覆去的煎熬,竟還是熬了過來。
“想清楚了嗎?”
終於等到房門打開,昔日那麼美麗、愛得那樣深的女人,此刻居高臨下,滿目猙獰:“要還沒有想清楚,我不介意大義滅親,讓你待在裏麵想一輩子。”
葉世安渾身的傲骨,早就被打斷。
心底裏恨得要命,也不得不平靜無波的說一句:“我知道我錯了。”
“知道錯了就回去休息吧,以後改頭換麵,重新做人。”很滿意他的答案,顧清顏對他伸出了手:“因為你的事,我調職的事拖延了三天,也是時候去辦了,你乖乖的,若表現得當,我會回來接你的,葉世安。”
從一定會回來接,到會回來接,意料之中的變化,葉世安情緒也沒太大波動。
婉拒了顧清顏伸過來的手,他獨自一人回到家中。
燒了鍋熱水洗去滿身疲憊,簡單吃了點東西,他就出門了。
那晚的小兵雖然來得急,但那時夜還沒有特別深,他不信所有人都休息了,也不信所有人都歡歡喜喜的慶祝顧清顏的高升,沒一個在私底下有不同意見的。
一番問詢下來,果然找到兩個願意為他作證的目擊者,甚至還有意料之外的喜訊。
有人在案發當天,看到江彥成提著個大包,行色匆匆的從顧清顏辦公室裏出來。
證據不算太多,為他洗清冤屈,把江彥成和小兵拉下水,也給顧清顏定下獨裁專斷濫用私刑的罪名卻是夠了。
葉世安將所有搜集到的證據,和雙方簽名的離婚報告一起,放到一個大文件袋裏,在顧清顏確定啟程的前一晚,送到師部。
送完後他去了顧清顏辦公室一趟,剛好看到江彥成和葉子衡,也都在她的辦公室,宛如一家三口,正有說有笑的聊著什麼。
真好啊!
這一家子的感情,可真是深厚啊!
就是不知道大難臨頭的時候,他們是不是還一如既往、互相信任。
微微一笑,葉世安像是從沒出現過,調頭回到曾經的家。
拿上裝滿物資的行李箱,和還在期限內的大學錄取通知書,他決絕走出生活了六年的駐地,向車站的方向疾走而去。
走出很遠了,似乎還能聽到顧清顏的嬌嗔,和葉子衡的笑鬧,還有江彥成時不時添上一句的磁性男音。
葉世安抬手,按在心臟的位置上。
沒關係的,不過一塊腐肉而已,挖除了就挖除了,沒什麼關係的。
遙遠的滬市,還有陽光盛開的美景、光輝燦爛的未來,在等著他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