惡毒?
顧清顏說他惡毒?
她可知惡毒這個形容詞,對醫生的職業生涯有多麼致命的殺傷力?
葉世安感到很不可思議:“你都不聽聽我怎麼說的嗎?”
“還能怎麼說?你想說什麼?”顧清顏猩紅的眸子,湧動著怒火:“我隻相信我的眼睛,葉世安,我的眼睛一再告訴我,你對彥成抱有敵意,你不想他好過,也不信任我。”
說完,她直接將江彥成牽住,走向門外:“我帶他去醫務所看看,你最好祈禱他平安無事,否則他所受的傷,不是一份工作能夠抵消得了的。”
葉子衡恨恨瞪他一眼,隨後跟出:“爸爸你真的好惡毒!我也好討厭你!不想有你這麼討厭的爸爸!”
子承母情,對自己的親生父親大放厥詞。
這就是顧清顏說的讀過大學有文化,能把葉子衡教育好?
葉世安眨了眨眼睛,努力想把淚意憋回去。
他已經有點記不清,江彥成還沒出現的時候,他和顧清顏是多麼的夫妻恩愛伉儷情深,葉子衡有多麼的聰明可愛了。
這才多久啊,才一年,江彥成就輕而易舉奪走他用六年時間去細心嗬護的一切。
也沒有多好笑,葉世安就是想笑,笑著笑著,眼淚也一起掉下來。
灼熱的淚,掉到胳膊上,泛起一陣陣滾燙的辣意。
葉世安垂眸,透過迷蒙的淚眼,看到手腕上一條又寬又長的燙痕。
江彥成可真夠狠的,又想做戲又不想傷了自己,就往他的方向扔鐵鍋。
而他的妻子,他的兒子,竟沒有一個相信他的,連問都不問,就輕而易舉判了他死刑。
想去醫務所處理的,但這個時候過去,意味著要和顧清顏他們碰到。
那樣會顯得他更可憐。
葉世安還要臉,就沒過去,隻用土方法簡單處理了一下,給自己做了點吃的,吃完就睡覺了。
半夜他是被顧清顏搖醒的。
沒有開燈,隔著窗戶縫隙透進來的清冷月光,她滿目怒意的看他:“我警告你葉世安,這是最後一次,你惡意算計陷害彥成,再有下次,我們就離婚。”
離婚的話都能脫口而出,看來離婚一事在她心中演練了千萬遍,隻等找到合適機會,就光明正大的逼他離。
心是不再動了,但也是會痛的。
“我們的婚姻,真的不如你對江彥成的情份嗎?他在你心中,到底算怎麼樣的定位??”
顧清顏愣了愣,似乎很詫異他如此反應:“我看你是自己不安分,就這樣那樣的懷疑別人,別亂懷疑了葉世安,彥成和你可不一樣,他最是要強,要不是我欠他的,他才不願意接受我的幫助。”
用力一推,他被推回硬板床上。
土方法處理過的手腕,也因重重撞上而痛得她低呼。
“這點痛都受不了,還敢惡意傷人?”顧清顏冷笑一聲,摔門離開。
從這一天開始,顧清顏光明正大的不回家。
要麼住在辦公室閉門不出,即便出門,也隻去江彥成那裏。
她要帶江彥成走的事雖然瞞得死死的,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,她們的曖昧還是被駐地的人看在眼裏,起了不少風言風語。
顧清顏可能是害怕吧,害怕離開之前影響到江彥成的名聲。
在隔壁宋太太又一次上門八卦求證的時候,他回來了。
近半個月沒見的女人,一身戎裝,還是那麼的英姿颯爽,出口的話卻又那麼的冰冷。
“流言是從你這裏傳出去的?你怎麼這麼嘴碎?一天不惡意中傷他,你心裏就不舒服是不是?”
葉世安本想解釋的。
他又不是什麼很賤的人,就是離婚,他也想清清白白、幹幹淨淨的。
但看顧清顏暴怒得隻想把他捏碎的麵容,他忽然沒有了多說一句的心思。
“是,我就是嘴碎,怎麼辦,你要跟我離婚嗎?”
顧清顏一怔。
臉色驟變:“我記得我警告過你。”
“是,你是警告過我。”葉世安大眼睛眨了眨,忽然想到什麼,話鋒一轉:“想讓我不鬧也行,你給我簽一份保證書,保證這次去北城以後,就會和江彥成保持距離,保證會回來接我,我就不哭不鬧的等你,好不好?”
可能太想保護江彥成了,也有可能葉世安的要求太合情合理。
顧清顏思慮片刻,半推半就的同意了簽字:“記住你的承諾,葉世安,要還敢鬧,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。”
小心把藏在保證書下麵的離婚報告放回抽屜,葉世安輕聲:“天色不早了,我要睡覺了,你呢?去隔壁還是?”
顧清顏聞言又皺眉,隻覺他態度有點奇怪。
以他對江彥成的羨慕嫉妒,不應該主動邀請她一起休息,好留住她的心嗎?
過去六年的婚姻,因為他來自大城市,在那方麵比較放得開的緣故,一直都是他主動的啊。
那麼多熱情如火的夜晚浮上心頭,顧清顏纖長的眼睫毛一顫:“世安...”
話還沒有說完,就被葉世安抱手拒絕:“這兩天我沒睡好,不舒服,你要是不想半夜裏被我打擾,還是去子衡房間睡覺吧。”
顧清顏表情一變,小腹的火氣迅速收了回去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她走得很急,像是再晚一步,就會被他抓住小辮子。
導致她都沒有注意到,足足二十來天沒有好好看過一眼的房間,莫名其妙的空曠許多,很多該在房間的物資,比如麥乳精布料收音機什麼的,都沒有了,上半年才買的自行車,竟也不見了。
冷眼看顧清顏落荒而逃的背影,葉世安菲薄的唇瓣譏諷的挑起。
明明都要和江彥成雙宿雙飛了,還對他起那種心思,看來她對江彥成的忠誠也不怎麼樣嘛。
明明對他起過那種念頭,隻因一句沒睡好,她就逃也似的跑掉,她對他更不怎麼樣。
說不清是該同情自己,還是該同情江彥成,葉世安對著日曆,又多數了兩天。
明天,就是顧清顏調回北城的日子。
等她離開,他也就能無牽無掛的回去滬市,回去他從小到大生活成長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