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缺了一絲魂魄的孟婆。
地獄裏誰都嫌我癡傻,唯有位高權重的閻君待我極好。
直到鬼王嫡女仰慕閻君,冒死逃婚。
自此他們恩愛纏綿,將我欺辱得四肢盡斷。
雲遊的主神可憐我,說我隻需要落盡三滴淚,便可忘記前塵往事。
我擦去剛掉的兩滴淚,說,“不哭了!”
“閻君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人......我才不要忘掉閻君!”
就連他們成婚,我強忍著撕心裂肺的煎熬,忍著沒掉最後一滴淚。
後來閻君為救新婦,拿著長劍剜去我的雙眼,厲聲道。
“你這個蠢貨,怎麼連哭都不會!”
我才明白,原來閻君早就變了。
那為什麼,等我落淚忘掉閻君的時候......
他慌得紅了眼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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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長修慌張抱著司羽回府殿的時候。
我正坐在小板凳,翹頭以待他回家,帶給我鬼市上的雪花酥。
或許他太心煩。
見到門口的我後,他第一次不耐煩地皺起眉。
“柳兒,你傻愣著幹嘛?”
“還不快把東臥收拾好,給司羽下榻!”
我疑惑地眨眨眼。
傅長修一向清冷,不近女色,從不會帶女客回府殿。
千年來,他隻為我破過例,帶回了被惡鬼啃食半條小腿,疼得說胡話的我。
那時傅長修長劍利落一揮,殺了惡鬼,他抱起奄奄一息的我說,“天道待你不公,那我便來做你的天。”
“從今往後,我護你周全,不許任何鬼神欺負你。”
從那天起,我認定了傅長修。
他說東,我絕不往西,事事都會順他的意。
包括現在他喝令我,我僅僅是情緒有些複雜,隨後便一個勁地點頭。
“好,我這就辦。”
我雖無慧根,但手腳勤快。
半天不到的時間,就把東臥清了一遍灰,細軟都收拾整齊了。
傅長修把昏迷的司羽輕輕放下床榻,神色緩和了幾分。
“柳兒,你別介意。”
“司羽是鬼王嫡女,因我而逃婚,我不能不管。”
“那天神新郎官位高權重,鬼王不敢得罪,讓她受了刑,被剝去了千年的修為,要不是我救了她,她早就沒命了。”
“我打算收留她,直到天神消氣......”
說罷,他像哄小孩似的,將雪花酥塞到我手裏。
我不再像從前一樣歡呼雀躍,而是怔怔地朝他雙眸望去,想探一探那情意的虛實。
可那眼中的情愫分明是我沒見過的。
“好......”
“閻君也會像睡前親我那樣,親她嗎?也會脫掉她的衣服......”
傅長修連忙捂住我的嘴。
“傻柳兒!”
“這些事,以後千萬不能讓司羽聽見!”
我沒吭聲,頭垂得低低的。
那天傅長修醉酒晚歸,闖進了我的房間。
他不顧我的反抗,壓在我身上,發瘋似地吻我,說,“柳兒,我喜歡你。”
“從那天你傷痕累累,望向我的時候,我便道心破碎,情不自已了。”
我不懂什麼是情。
隻懂得閻君喜歡親我,我也喜歡親好看的閻君。
終於回過神。
我目光朝床榻望去,隻見司羽內傷複發,渾身戰栗不已。
傅長修緊張地握住她的手。
再也沒有看向我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