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天晚上,失憶服務機構的電話打了進來。
“於小姐,正式服務將於七天後進行,在此之前需要您提前一天來配合我們做一些籌備工作。”
“好。”
在女德學院被折磨後,她聽力衰退得厲害,接打電話習慣性開揚聲器。
所以,他們的對話被走到門口的顧清言聽得一清二楚。
一股將要失去什麼的恐慌占據心頭,他快步闖進臥室,站在於知秋跟前,冷著臉質問。
“什麼機構,你又想折騰些什麼?”
高大的身影擋住臥室燈光,在於知秋身前投出一片陰影。
他是在關心她嗎,相較於關心許沫沫,這份關心又有多少分量?
她懶得再計較。
於知秋抬眸,看了他許久,撒了認識他以來的第一個謊。
“沒什麼,女德學院約我做一個采訪而已。”
她不想再度糾纏了。
聽到這裏,顧清言鬆了一口氣,停頓了一瞬後說出了此行的目的。
“我和沫沫的婚禮一周後舉行,希望你能來。”
聽到婚禮二字,於知秋心跳猛地滯了一瞬。
她沒有料想到,他為了躲自己竟能如此倉促決定婚禮。
但她還是淡然地點了點頭。
“好。”
這是她撒的第二個謊。
婚禮不湊巧,在她失憶當天。她沒時間,以後也不會有時間了。
如他所願,她會帶著那份見不得光的感情消失幹淨。
顧清言走後,於知秋開始在房間裏清理自己的物件。
摸到那件公主裙的時候,她恍惚了一瞬。
那是十八歲那年,顧清言為她定製的公主裙。
那年,她像新娘一般鄭重穿上那條純白的公主裙,不知天高地厚地挽過他的手。
“好漂亮,像婚紗,能穿它嫁給你嗎?”
他沒同意,也沒有否認,隻是沉默。
沉默,就是答案。
她搖搖頭,努力把這些不合時宜的想法從腦海中趕走,然後將那件裙子掛上了二手網站。
許沫沫住進來之後,說是心煩,所有屬於於知秋的東西都被塞到了這個小小的房間。
先前,她厭煩透了許沫沫的矯情。
如今,看著堆疊滿屋的物件,於知秋竟有些感激。
她可以確定,將這個房間裏的東西全都處理幹淨後,這棟屋子不會有任何屬於她的痕跡。
裙子掛上二手網站,不過一天就被人加價拍了下來。
於知秋內心竊喜,賣裙子的收入加上顧清言這些年給的零花錢,七位數的存款大概足夠把一個孩子平安養大。
早在十八歲,顧清言就為她買好了婚房,房前大片空地預備裝飾出來給她做草坪婚禮。
如今,那裏可以成為她和孩子的家。
而這份竊喜隻持續到當天晚上,在顧清言衝進她房間的那一刻終止。
他拎著那條熟悉的公主裙,陰沉著臉站在她麵前,語氣生硬。
“裙子怎麼賣了?”
是質問的語氣,他知道這條裙子對於她意味著什麼。
他有些慌亂,卻說不清這份慌亂從何而來。
於知秋也慌了一瞬,她不願再橫生枝節,隻是淡淡回應他。
“占地方。”
顧清言看了看她滿屋子堆著的雜物,頓時啞了火。
這是他為安撫許沫沫親自讓人送進來的。
一時間,他們似乎又回到了那種沉默得要命的狀態。
顧清言以為,於知秋這是在為他著想,不願他為難。
但於知秋不願再去奢求些什麼了,隻求計劃順利,隻求離開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