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張詩瑤杵著拐杖費力走出山坳時,天已經微微轉黑。
山腳一片空地上,一群人正圍著篝火跳舞,歡聲笑語。
唐家裕滿臉紅光,牽著那個女人的手,笑得開懷。
張詩瑤像個局外人,被遺忘得一幹二淨。
山裏的天氣說變就變,一陣冷風襲來,張詩瑤打了個哆嗦,頃刻間,豆大的雨從天而降。
人群一哄而散,躲到了附近的天幕之下。
張詩瑤腿腳不便,隻能像個落湯雞任由雨水淋透。
“死瘸子,這是你的東西?”
張詩瑤望去,又是那個小男孩,拿著她母親的遺物玉佩,正不懷好意地嘲笑著她。
張詩瑤看著嘻嘻笑著的小男孩,怒火中燒:“還給我。”
“有本事自己來拿啊。”
張詩瑤杵著拐杖在雨中艱難前行,眼看快要追上,小男孩一個轉身,將玉佩狠狠摔碎。
她在小男孩動作之前就撲了過去,但還是撲了個空。
小男孩被大人的重量撞摔,腦門磕在了石階上,哇哇哭了起來。
唐家裕聽到聲音,撐著傘萬分焦急的跑過來摟起地上的小男孩:
“小乖,你怎麼了?你痛不痛?”
小男孩在唐家裕的懷裏哇哇大哭,他抽泣著抬手指向張詩瑤:
“是她,把我推倒的。”
唐家裕聽到後,失望地看著她,“張詩瑤,你要謀殺一個孩子嗎?”
沒有質疑,直接給她判了罪。
明知道他不會信,張詩瑤還是無力地辯解著:“我沒有推他,是他自己摔的,他把我的玉佩摔碎了,我隻是想接住玉佩。”
唐家裕看了一眼石頭上的玉石碎片,神色一頓。
相處這些年,他知道張詩瑤有多思念母親,有多寶貝那塊金鑲玉,除了洗澡的短暫時刻,連睡覺她都帶著。
他聲音軟了下來,“不管怎麼說,小乖是小孩子,你一個大人,跟他計較什麼?”
“跟小乖到道歉,我就原諒你了。”
張詩瑤不可置信地看唐家裕,各種斥責將她淹沒,沒有一個人向她伸出援助之手,這些她都能忍受,可她的丈夫不僅不相信她,還在維護著欺辱她的人。
她不說話,看向唐家裕的眼神冰冷而陌生。
唐家裕壓下心裏沒來由的煩躁,他實在搞不懂,自己已經給她台階下了,她怎麼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。
向小孩子道個歉而已,這麼多人看著,而且她本來就錯了,為了一塊死人的玉佩,就要在大庭廣眾下為難一個孩子?
“我知道你今天不高興,但鬧脾氣也該適可而止。”
唐家裕不耐煩道,他將雨傘塞到張詩瑤手中:
“我最近就不回去了,你好好想想,什麼時候想通了再說。”
這是唐家裕第一次明確表示夜不歸宿,張詩瑤知道他這是在警告自己:你一個殘廢,沒有我的照顧,能堅持幾天?
人群走後,張詩瑤撥通了好友文程希的電話,聲音難掩疲憊:
“十天後,來接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