物業室還開著門。
值班的遞給我紙箱:“陸先生讓我轉交給你的。”
箱子輕得像空的,裏麵隻有幾件衣服和日用品。
我的電腦、手機、銀行卡全都不翼而飛了。
“其他東西呢?”
“就這些。”值班的很不耐煩,“簽字,不然我們就要扔了。”
我隻能簽下我的名字。
剛寫完名字,宋清迪就從電梯出來。
“來得正好。”她的高跟鞋踏出的聲音很響,
“明天下午兩點,來工作室上班,別遲到了。”
沒工作,沒錢,還欠著五百萬。
我現在連住的地方都沒有,我隻能準時到工作室。
“同意解除婚約的話,違約金可以減到一百萬。”
陸詔墨坐在辦公桌後麵說。
這是我流產後第一次見他,他的氣色很好,看起來沒有被我的流產影響到分毫。
“要我做什麼?”
他推來幾張紙:“簽字,然後開記者會。下周三下午兩點。”
“記者需要個說得過去的理由。”宋清迪從旁邊走過來,
“你就說因為殘疾,主動提出分手。這樣對大家都好。”
我低頭看文件。
第一頁是解除婚約,第二頁是減免債務,第三頁是新合同。
“我還要在工作室幹?”
“當然。”宋清迪笑,“你不是還欠著錢嗎?
而且你的手,現在可是詔墨最成功的作品。
你作為靈感來源,繼續留在這不是很合適嗎?”
我知道,一個殘疾人找一份這樣的高薪工作有多難,所以我隻能簽了字。
一周後的發布會,我按寫好的稿子說出了那些所謂“真相”。
記者都很安靜,大概他們都收到消息了。
我的環節結束,就是陸詔墨的新展覽發布環節。
記者們仿佛都清醒了過來,紛紛舉手提問。
“請問陸先生下一步有什麼打算?”有人問。
陸詔墨摟住宋清迪:
“我和清迪訂婚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。歡迎屆時來參加。”
閃光燈亮成一片。
他們擁抱的照片上了各大媒體,
標題是《藝術家陸詔墨將攜手策展人宋清迪,共創藝術人生》。
沒人注意角落裏的我。
訂婚宴會的準備工作開始,陸詔墨指名道姓要我負責。
我被安排找場地、布置和訂餐。
每天幹十幾個小時,拿著微薄的薪水,就為了還那筆永遠還不完的錢。
場地布置到一半,我聽見他們竊竊私語的聲音:
“你可真能忍她。”是宋清迪,“伺候一個殘疾人這麼久,也是辛苦了。”
“她不過是我們未來的墊腳石。”
陸詔墨說,“沒有她的手,就沒有《愛之祭》。
沒有《愛之祭》,我們也到不了這個高度。”
“說得對,她也算是有點用了。”宋清迪笑了。
我躲在牆後,咬著手指不敢哭出聲。
訂婚宴那天,宋清迪給我挑了衣服——
是一件緊身的無袖黑禮服,左邊的殘肢被暴露得格外醒目。
“記住你的身份。”她說,“你可是這場訂婚宴的重頭戲,可要表現好了。”
她拿出紅絲帶:“把這個係在你那半截斷手上。一會兒,你就穿著這個去送蛋糕。”
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。
黑禮服,紅絲帶,空蕩的左臂。
太像個布置好的“畸形秀”展品。
還沒等我處理好心情,宴會就開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