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雨焉給我敬茶時,我非常平靜,平靜到我根本不相信自己會失手拿不住杯子。
「啊!」
聽到姚雨焉的叫聲,何文川瞪了我一眼。
「落落,你是醫者,也是我的妻子,難道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嗎?」
我看著姚雨焉通紅的手背,張了張嘴。
「我……」
他抱起姚雨焉。
「不必多言,你好自為之。」
沒有給我一句解釋的機會。
我看著他的背影苦笑。
相識七年,他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,也不曾信任我一分。
他抱著姚雨焉,腰背直挺,步伐穩健,和第一次見麵時截然不同。
第一次見何文川,是在他傷腿半載後。
他本也是才貌雙絕的翩翩公子,隻是一次跑馬時,馬兒受驚他被踩在馬蹄下,導致下半身致癱。
昔日的世家公子一夕跌落神壇,折磨他的不僅疼痛,還有精神的潰敗。
我和師傅剛來的時候,他拒絕配合,整副死氣沉沉的樣子,還借酒消愁。
屋子裏總是悶著酒味,和傷口化膿散發的惡臭。
那時,我進他的屋子都要蒙兩層麵巾,出去後馬上沐浴。
半個月,我們沒有任何進展。
我師父都想一走了之,我於心不忍,勸了回來。
我去他的屋子裏把他所有的酒都摔了,給了他一杯鴆酒和一根白綾。
「你要是實在不想活就選一樣一了百了,何家還有時間再培養一個繼承人。」
他抬眼看我,眼神空洞無神,我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。
「我隻給你一天時間,明天這個時辰,我會和師傅會離開。」
第二天,他主動打開了關閉半年的院門。
畢竟能活著,誰願意死呢。
於是,我和師父留了下來。
而我,一住就是七年。
我的身份,也從神醫身旁的小徒弟,變成大家族中的正妻。
入府七年,我沒懈怠過一刻,給他熬夜,按摩,施針,全都親力親為。
他疼得整夜整夜睡不著,我在一邊陪著。
他也曾抱著我的胳膊,承諾他此生此世隻愛我一個,永不再娶。
當時我看著他認真而執拗的眼神,輕易地相信了他的話。
沒想到,七年的時間,讓他從一個肮臟惡臭的廢物重新變成了翩翩公子。
可他的承諾,卻變了。
姚雨焉連著幾天都來給我請安,風雨無阻。
每次我都淡淡的,她大概也知道不受我待見,坐一盞茶就離開。
這樣的日子隻持續了七天。
七天後她不再過來。
聽丫鬟說,她是因為給我請安淋了一場雨後,病得起不來床。
何文川特意過來。
「以後雨焉就不過來請安了,她身子弱,咱們府裏人口不多,也不必如此苛責。」
我什麼也沒說,隻覺得想笑。
姚雨焉地對我使的,明顯就是後宅婦人的常用手段。
可她難道覺得,我還在乎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