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日,頂著紅腫雙眼的我收獲了同事們的關心。
他們都知道我的病情,所以有好消息就立馬告訴我。
我看著桌麵上那封邀請函,沉寂已久的心再次狂跳起來。
這是我為秦煥塵爭取來的,外國音樂公司邀請函。
同事們發自內心為我高興。
我熱情地擁抱了他們,不管不顧地往家的方向跑去。
跑到家門口時,我停下來,努力平複心情。
剛想掏出鑰匙打開門時,一個女人卻從屋裏走出來。
她濃鬱的香水味快要把我淹沒。
我愣在原地,像個無措的小孩。
女人摸了摸我的臉,調侃道。
「他挺好的。」
香水味一點點散去。
我的思緒卻陷入進去。
挺好的?
秦煥塵讓她滿意了嗎?
原來,沒有我,秦煥塵身邊換個人,也能好好生活下去。
我抬起宛若注了鉛的腳,踱步到客廳。
秦煥塵光著上半身,下半身圍著一條浴袍。
我本以為自己會開口質問他。
可我躊躇半天,也說不出一句話。
秦煥塵像個沒事人一樣,打著遊戲。
「去做飯吧,別整天做些清湯寡水的。」
「偶爾也要換換口味。」
聽起來毫無意指的話落在我心裏。
卻像是他在點評我與另外一個女人。
我早該明白的。
就像他說的那樣,總吃同一道菜也會膩。
在他心裏,我本就不是不可取代。
反正我也要死了,原本作為慶祝的邀請函,就成為我們體麵的告別吧。
我掏出那封邀請函,遞到他麵前。
秦煥塵不滿地瞪了我一眼,責備我擋了他的遊戲視野。
可他低頭一看,卻又是另一幅麵孔。
他顫顫巍巍地接過那封外國音樂公司邀請函,詫異道。
「怎麼回事?」
我像是卸下重負般,露出了久違的笑意。
「你的歌曲被這家公司賞識了。」
「他們邀請你前去商談。」
秦煥塵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。
他將邀請函上的字反反複複地念了好幾遍。
我看著他熱淚盈眶的模樣。
恍惚與記憶裏驕傲恣意的少年重疊。
他歡喜地跑到我麵前,磕磕絆絆地問我。
「這是你幫我投的?」
我笑著點頭,把他的機票遞到他手裏。
「去吧,這是很好的機會。」
秦煥塵接過機票,忽然問道,「那你不陪我去嗎?」
我把自己的機票往包裏底部塞了塞。
「這是你的商談機會,我去不合適。」
他沒有懷疑,隻是歡喜地看著機票。
「太好了。」
他慢慢抬起頭,猛地把我抱在懷裏。
力道之大,像是要把我融進血肉裏。
我聽著他劇烈的心跳聲,閉了閉眼。
他聲音哽咽,
「餘音,我一定會帶著好消息回來。」
「以後我們就不用再過這種苦日子了。」
我把那個「以後」放在心裏品了好幾遍。
以後?
我都要死了,我們怎麼會有以後呢?
我往他懷裏擠了擠,掩蓋住落下了的淚。
「等你回來,我就送你一份禮物。」
秦煥塵破涕而笑,連連點頭。
「行啊,你等我。」
他低頭吻了吻我的頭發。
我仰頭接住了他蜻蜓點水般的吻。
我將這一切當做最後的告別,盡情沉溺在短暫的愛裏。
就讓我再任性這一回。
以後,他就不再屬於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