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稚已經死了五年。
她遊蕩在地府,卻無法去投胎。
閻王說她現在是孤魂野鬼,無人給她燒紙,過奈何橋的錢都沒有,更別說投胎了。
她明明有家人,怎麼可能沒人給她燒紙呢?
她不信,牛頭馬麵肯定私吞了她的投胎錢,跑去又哭又鬧。
閻王爺看不下去了,怕她擾亂地府的秩序,隻好給她捏個身體,讓她回去找原因,再要個燒紙錢。
江稚站在大馬路上,看著溫暖的太陽,還覺得刺眼。
五年,有點不適應人類的生活了。
可想到她能再次見到林知許,還是有所期待。
不知道這些年他怎麼樣了。
過得好不好。
林知許是她的未婚夫,也是她今生最愛的人。
五年前,她與他快結婚了。
結婚前夕,她和朋友去爬山,做最後的單身告別,可途中發生了意外,從懸崖上滾了下去。
當場,她靈魂就出竅了。
懸崖下的自己摔得很難看。
救援隊把她撈上去,她已經死透了,血肉模糊。
林知許看到她的屍體,完全不敢相信,抱著她的屍體哭得很傷心。
沒來得及道別,已經是永遠。
她也從未忘記過他。
江稚立馬朝林知許的別墅過去。
五年時間,變化挺大的,以前的遊樂場正在建高樓,連別墅區也增添了許多名貴的花草。
她差點找不到路。
走到門口,保安把她攔了下來:“這裏是私人區域,閑人不能進去。”
江稚看著保安,已經不是之前那個,她看著近在咫尺的那棟別墅,還是道:“保安,你放我進去吧,那棟別墅是我家。”
保安攔著她,順著她指的方向:“我在這做保安已經好幾年了,那棟別墅的女主人化成灰我都認識,絕對不可能是你!”
聞聲,江稚頓了一下。
女主人?
林知許已經有其他人了?
江稚心底有些失落,可一想想她死了五年了,林知許另娶他人也很正常。
可是就算娶了別人,也不該忘記給她燒紙啊。
她就指望著他的燒紙錢投胎了。
江稚是孤兒,家裏頭沒有人了。
林知許是她喜歡的人,也是她唯一的親人。
不管怎麼樣,她還是得找林知許給她燒紙:“求求你了,你就放我進去吧,我叫江稚,他們肯定認識我,要不你把人叫過來也行。”
“快走吧,別逼我動手了!”
保安也是盡職盡責,這裏是私人別墅,不可能放不認識的人進去。
“江稚?”
突然,從後麵傳來一個聲音。
江稚回過頭,隻見一個男人站在身後。
她並不認識,但是看他的樣子與林知許有幾分相似。
在喊她的名字時,明顯眼底有一抹震驚。
“林先生,你回來了!”
保安見到男人變了一個態度。
林宴收斂眼神,便對他說:“她是我朋友,放她進去吧。”
“好。”
江稚看著林宴,不知道他為何幫自己。
但是想到自己的身後事,她還是跟著他的腳步走進去。
走入她與林知許的別墅院子裏,裏頭種滿了小皺菊。
現在已經開花了。
很香。
但並不是她喜歡的花。
林知許說過,以後整個院子要種滿她喜歡的紅玫瑰。
她死之前,林知許已經買了苗。
她還沒來得及看滿院子紅玫瑰是什麼場景。
這小皺菊應該是他現任喜歡的花吧。
林宴見江稚站在那一動不動,淡淡的問了一句:“你不是要進來,站在那做什麼?”
江稚抬頭:“你就讓我這樣進去,不怕我是壞人?”
林宴卻被她逗笑了:“你看你這個樣子,真有壞心,打得過我嗎?”
江稚看了看自己,閻王給她捏了個身體,卻沒有好好捏,瘦弱,營養不良似的,連件好衣服都沒有,也不怪保安攔著她。
她現在和難民沒什麼區別。
她走進去,看著這個住了很多年的家,裏頭東西都沒有動過,還是以前的樣子。
林知許還記得她嗎?
所以連格局都沒改變過。
隻是家裏頭沒有了她的照片,連掛在牆上他們一起照的結婚照也沒有了。
想什麼呢?
江稚又開心又難過,開心的是林知許走出來了,不開心的是連她物件都沒留下來一件。
看來是忘得徹底。
江稚坐在椅子上,對這裏還是會有親切感,讓她熱淚盈眶,又止不住的難過。
當時明明都快結婚了。
為何她要去爬山。
如果她老實一點,她應該和林知許過得很幸福。
“你叫江稚對吧。”林宴倒了一杯水過來。
江稚點點頭:“是的,你和林知許是什麼關係,這裏怎麼隻有你在,他人呢?”
聞聲,林宴皺了皺眉,沒有立馬回答她。
相反,他有些謹慎,問道:“你找他做什麼?”
江稚張了張嘴,突然一下不知道怎麼開口。
找林知許燒紙?
讓他多燒點,讓她在地下過得好一些。
可她更想問:“他......過得好嗎?”
她看著林宴,想要他給一個答案,這些年應該過得也不錯吧,有個愛他的女朋友,從她的悲痛裏走出來了。
她就算再回去,也放心了。
閻王爺隻給了她一周時間,她就算對林知許有再多的想念,一周後還是得回去的。
林宴的臉色變了又變:“他......”
咚咚咚——
門口響起了敲門聲。
林宴猶豫了一會,才去開門。
門口,林知許冷著一張臉站著,深眸盯著林宴,低聲道:“做什麼呢?這麼久才開門!”
江稚整個人僵硬住了。
這個聲音,她化生灰都認得,是林知許。
可也讓她心頭一顫,所有的情緒湧了出來。
她的記憶還停留在林知許抱著她屍體哭的那一刻,她也舍不得他,舍不得和他分開,可是她的靈魂還是下了地獄,再也不曾看到過他。
連托夢都無法到他夢裏。
林知許走進來。
四目相對。
江稚凝視著他的臉,眼淚一下奪眶而出,他似乎瘦了,可那張臉還是很好看。
閻王給她捏的臉還是和以前一樣。
不知道他看到她,會是什麼感受。
不管怎麼樣,她忍不住掉眼淚,因為這些年她一直很想他。
“知......許......”
“你是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