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怕我離開後,你找不到。”
聽見這話,裴司譽蹙起眉頭,“不就離開幾天嗎?不礙事的。”
他好像從沒想過,她會永遠離開他的世界。
意識到這一點後,簡雲初微微啟唇,想要說些什麼。
話到嘴邊,又都咽了下去,俯下身繼續整理。
裴司譽也挽起了襯衫,幫忙打下手。
收拾收拾著,他才發現,她打算扔掉的東西,似乎都和他有關,忍不住問了問。
“這不是我高中時的籃球服嗎?為什麼會在你這兒?你保存了那麼多南大的資料,本來是打算考到那兒去嗎?這些情書,也是你寫的?”
許是已經決定要放下了,麵對這些少女心事,簡雲初也能做到坦然麵對了。
她一五一十,很誠實地回答了他。
“籃球服是我用三千塊從你兄弟那買來的,我本來想學醫的,是為了和你在一起,所以才報考了航大,情書是年輕時候寫的,沒敢遞給你。”
裴司譽整個人狠狠一震。
他從來不知道,原來簡雲初從高中起,就喜歡上他了。
可她精心保存了這麼久的紀念物,如今為什麼又要無緣無故要扔掉?
他想不明白,正打算問問,無意間瞥見她的手,眼神一凝,“婚戒呢?”
簡雲初麵不改色地撒了個謊,“飛機顛簸時掉了,一直沒找到。”
不知怎的,看到她空落落的無名指,裴司譽莫名有些不適應。
他放下手上的東西,拉著她出了門。
“我陪你去商場買一枚新的。”
簡雲初拒絕了幾次也沒什麼用,隻能隨他去了。
等到了店裏,店長一看見他,立刻熱絡地迎了上來。
“裴先生是吧?您四年前在我們這兒訂了十款戒指,說要每年來取走一枚,和喜歡的人求婚。這幾年您沒來取,我們也聯係不上您,還以為您忘了呢!”
四年前,不就是裴司譽失明前一年嗎?
原來從那時起,他就已經準備和裴曦然求婚了。
哪怕家人不同意,哪怕她始終無法下定決心,哪怕前方困難重重,他也從來沒有想過放棄和她在一起。
簡雲初默默聽著,移開了視線。
倒是裴司譽眼裏閃過一絲慌亂,急忙解釋了幾句:“這都是過去的事了,阿初,你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“真的過去了嗎?”簡雲初反問了回去。
裴司譽一怔,沒有聽明白她的話:“什麼?”
她搖了搖頭,低下頭看著櫥櫃裏的戒指,隻當沒聽見。
已經決定放棄這段婚姻,她自然不會再選什麼婚戒,於是服務員推薦了十幾款,簡雲初都借口不喜歡,還找了個餓了的借口,離開去了餐廳。
菜單送上來,裴司譽點了十幾樣菜。
每一樣,都是家宴時,裴曦然表態過的最愛。
簡雲初靜靜看著滿桌的海鮮,也沒說什麼。
畢竟這些年他一向如此,她也習慣了。
用完餐後,兩個人一前一後離開了。
身後一對情侶不知道因為什麼突然吵起來。
兩個人推搡著,無意間推倒了簡雲初。
她身形不穩,沿著梯子摔了下去,一頭撞倒在大理石桌腿上,皮開肉綻。
額頭露出森然可怖的傷口,鮮血很快染紅了衣服,滴落在地麵聚起血灘。
她悶哼了一聲,臉色變得蒼白,下意識的望向裴司譽。
他走得很快,已經快到門口了,還在接著電話。
“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?真要分手?那我現在過去。”
隔著不遠,她能聽出他語氣裏的迫不及待。
掛斷電話後,他轉過身,那張滿是笑意的臉在看到滿身是血的簡雲初時,一下就僵住了。
他想過來看看她的傷勢,可不知是想到了什麼,又頓住了腳步。
看著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為難,簡雲初十指深深陷進掌心。
她把手遞給了一旁來救她的服務員,強忍著痛站起來,勉強開口:“你有事就去忙,我沒事,可以自己去醫院。”
這句話像免死金牌一樣,讓裴司譽徹底卸下了心防。
他把車鑰匙遞了過來,隨後大步流星地離開了。
看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,簡雲初拿過好心人遞來的帕子,捂在了還在流血的傷口上。
火辣辣的痛沿著神經蔓延開,刺激得她眼前泛起水霧。
可她緊咬著牙關,咽下了那些難耐的酸澀和痛苦。
一滴眼淚,也沒有落下來。
一個人去醫院包紮好傷口後,簡雲初拿了藥回家。
她向公司請了一個禮拜的假期,在家裏休息。
期間,裴司譽沒有回來過。
可通過裴曦然秀出來的朋友圈,簡雲初知道,他一直在守著她。
他會陪著她去海邊散心,給她準備煙花秀;會親手給她剝蝦、喂粥;會弓著身躲進厚重的玩偶服裏,隻為討她開心……
一條條刷到底,簡雲初關上手機,吹滅了身前的蠟燭。
她手掌合十,閉上眼,許下了二十七歲的生日願望。
“希望工作順利,事業有成,未來一切如我所願。”
“希望離婚後,和裴司譽,永遠都不要再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