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走得堅決,忘了回車裏拿外套,凍的瑟瑟發抖。
一道超跑的轟鳴聲響起。
方才停在花團中的那輛限定超跑,筆直地停在我麵前。
陸硯聲神色如常,甩給我一件西服外套。
“拿著,回頭別跟奶奶告狀。”
他的車上,載著一臉嬌羞的沈夢梵。
“姐姐,車上隻有兩個位置,辛苦你走回去了。”
我自嘲一聲,笑得幹脆。
“不辛苦,本就是天上掉下來的男人,能是什麼好東西,挨著怕天打雷劈。”
沈夢梵眼底閃過一絲快意,開口卻是委屈。
“姐姐,你是不是怨我......”
陸硯聲看著她那副快哭的模樣,用我從未見過的溫柔神色安慰她。
“你別怕,婚是我自己要離的,你也是我想娶的,旁人要有意見就衝我來好了。”
他說完,扭過頭又恢複以往的冰冷。
“茴韻,我希望這件事你能主動跟奶奶提。”
跑車馳騁離去,留我一人在狂風呼嘯的海岸口。
原來,他說的沒到時候就是拖延。
離婚,就是他的交代。
淅瀝大雨傾盆而下,淚水混雜雨水滴答在地。
八年青春,終究是喂了狗了。
當夜,我和陸奶奶用了飯,喝了半碗薑湯。
沒提離婚的事。
陸硯聲想娶沈夢梵,合該他來當這始亂終棄之人。
我絕不主動給他們讓路,尋不痛快。
卻不想,沈家以親生父母性命相逼,要我主動讓出陸硯聲。
沈母在電話那頭苦苦哀求:“茴韻,媽媽養了你十八年,你就當幫幫媽媽,成全成全你妹妹吧。”
沈父在一旁緊緊相逼:“茴韻,爸爸就這麼一個女兒,你若不主動提,我便…斷了你親生父母的醫藥費!”
掛斷後,我撥通了陸硯聲的電話。
我問他:“有意思嗎?用這一招對付我?”
沈父沈母心在狠,也不會想到用這一招逼我。
除非,有人授意。
聽筒傳來一句很冷的聲音。
“沈茴韻,你放我自由,我保你家人。”
那夜,京城的月色極寒,桂樹蕭瑟。
第二天天不亮,我穿戴整齊去了陸奶奶的屋子。
陸奶奶是陸家除了陸硯聲,唯一對我好的人。
她聽聞我要同陸硯聲離婚,臉色大變。
“韻韻啊,是不是硯聲這小子又惹你生氣了?奶奶替你教訓他!”
我搖搖頭,微微一笑。
“不是的奶奶,這些年陸硯聲和我的感情你也知道。”
“我們,不合適。”
陸奶奶暗自懊惱,悔不當初,答應放我走。
離婚那天,陸硯聲親自來祖宅接我。
他變成了從前那副冷漠模樣,仿佛這三年愛戀不曾存在。
我坐在副駕駛,看著手中的離婚證,自嘲笑笑。
“陸硯聲,八年,是塊冰都捂熱了。”
“你的心還真是比冰還難化。”
陸硯聲冷著臉,將我請下車。
“我的心不難捂,隻是那個人不是你。”
我沒再說話,提著行李走進了沈家大門。
離婚的消息很快傳開。
意料之中的嘲笑沒有到來。
甚至還得到了許多人的憐憫。
書房裏,沈夢梵捧著高腳杯坐在黃木雕花椅上,姿態高高在上。
“姐姐,你該慶幸自己養女身份沒在外界公布,否則今天等待你的可就是眾人的唾棄了。”
沈母皺起眉頭,勸她住嘴。
沈父立於桌前,神色威嚴。
我知道他們叫我下來必是有事,尋了個座位坐下。
沈父開口了。
“茴韻,爸爸也不兜圈子了。沈家能走到今天,不容易。”
“港城江家少主在A港戰亂中毀了容,急需一位新娘衝喜,正好沈家有一批貨被卡在港口,爸爸希望你能代替夢梵,嫁往港城,從江少主手裏取回那批貨。”
我胸腔起伏,捏碎了手裏的佛珠。
“所以,這才是你們讓沈夢梵嫁給陸硯聲的理由?”
“利用沈陸兩家的婚事,保全沈夢梵,讓我去送死,對嗎?”
誰不知道港城少主是個閻王修羅,黑白兩道來了看見他都得繞道走。
替他衝喜?誰能保證不是條不歸路?
一個響亮的巴掌聲,在書房響起。
沈父怒得站起身來,直視我,咬牙切齒。
“這是你欠夢梵的!你搶了夢梵十八年的人生!她從前受的苦都是替你挨的!”
我捏緊拳頭,忍下哽咽,輕聲問道:“所以就要讓我替她去送死對嗎?”
沈母倒在桌前,哭得上氣不接下氣。
“茴韻,夢梵從前受了太多的苦,我們都對不起她啊......”
我低低笑了,生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。
“這件事,陸硯聲知道嗎?”
沈父沉著氣,將身子背向我。
“他管不著,也不會管。”
我笑了,眼淚一顆一顆砸在地上。
好一個不會管!
手中的佛珠散落,一顆顆滾落在地。
我輕聲說:“好,我嫁。”
“還請爸爸,善待我的親生父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