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至今日,謝有川又一次為了他的青梅過來取她的心頭血。
她也是後來才知道,原來在認識她之前,他的心裏就已經裝了一個女人。
在偌大的宰相府中,他被所有人欺淩的時候,隻有薑雨柔會站出來,施舍給他一塊藕粉糖糕。
也就是那一塊藕粉糖糕,他記了十幾年,甘願為她赴湯蹈火。
薑雨柔的身體不好,禦醫斷定她是活不過二十歲的。
謝有川不肯接受這個事實,拚命為她尋找續命的良方。
有一個雲遊道人告訴他,紅狐的肉可以生死人,肉白骨,用來做藥引再合適不過。
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她。
為了怕她逃跑,他將她囚禁起來,日日剜下她一塊肉。
最後實在沒有地方可以被他剜了,他便打起了她心頭血的主意。
她告訴他自己是妖,他就以為她不會死,向她索取起來更加心安理得了。
孟歲歡感受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變涼。
恍惚之中,她看見了謝有川驚慌地朝她跑過來的身影。
嗬!
孟歲歡想要冷笑,卻連牽動唇角的力氣都喪失了。
像是謝有川這樣的人也會慌張嗎?
如果可以,她是恨不得自己這一刻就死去。
可是她不想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,更不想死在謝有川的身邊。
孟歲歡的意識陷入了無邊的黑暗。
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,她發現自己身下不再是冰冷的地麵,而是柔軟的床褥。
謝有川將她放了出來?
“姑娘醒了?奴婢這就去告訴相爺!”
一個粉衣丫鬟見她睜開了眼睛,忙不迭地往外跑。
孟歲歡感受著久違的陽光照射在自己身上,心中卻生不起半分暖意。
很快門口就傳來了腳步聲。
不過來的人不是謝有川,而是薑雨柔。
她用手帕掩著鼻子,一臉嫌棄的樣子看著她。
“要不是川哥哥說要留著你給我做藥引,我早就讓他把你這妖怪給燒死了!”
“你看,你還自以為川哥哥對你情深義重,殊不知隻要我的一句話,他就會將你剝皮拆骨!”
“孟歲歡,你一個妖怪還妄想和人類在一起,我不得不賜你一句癡心妄想!”
孟歲歡心中一沉。
她是妖這件事,謝有川分明說過不會告訴任何人。
因為這會給她帶來傷害。
但是薑雨柔卻知道了。
她怎麼就忘記了,謝有川對她許下的承諾不知道有多少,可是最後兌現的卻沒有一句。
她當初哪怕是選擇相信一條狗,也不應該去相信他的。
“雨柔,你身子不好,怎麼又下床了?”
謝有川慣有的溫柔語調傳來。
他一把握住薑雨柔的手,待觸及那冰冷的溫度,他不自覺地皺緊了眉。
“你身邊的人都是怎麼伺候的?天氣冷了,也不知道給你加一件披風?”
薑雨柔嬌嗔道。
“哎呀,有了川哥哥的照顧,我現在已經好多了。”
“我這不是聽說歡姐姐醒了,所以特意來看望嘛。”
“當然,也順便過來感謝感謝她,要不是她屢次送藥,隻怕我早就......”
剩下的話,薑雨柔沒有說全,謝有川卻是明白。
他這才將目光移到了孟歲歡臉上。
“她是我的未婚妻,為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,哪裏當得起你的感謝?”
“你為了探望她而傷及自己的身體,不值當的!”
孟歲歡唇邊溢出苦澀的笑。
她不配薑雨柔過來探望?
其實薑雨柔哪裏是過來探望她,不過是奚落。
隻是孟歲歡心裏清楚,即便她把真相說出來,謝有川也是不會相信的。
他隻會覺得她心性惡毒,在汙蔑他純潔美好的青梅。
好在她很快就要離開了。
很快,她就再也不用麵對謝有川那令人作嘔的麵目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