師姐許悠一推開門,嘴巴張得都能吞下一個雞蛋。
可臉色也隻是不自然了一陣,隨即恢複如初:“小涵,你是來實習的,怎麼還能私下給病人診斷病情?”
“這裏是醫院,醫院你知道嗎?要是我們都像你這麼胡來,那醫院不得全亂了?”
我想掙紮著起身,卻感覺渾身都散架了。
隻能躺在地上斜眼看她。
門外的議論聲更大了:
“瞧這小姑娘,年紀不大,膽子倒是挺大。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情她也敢隨便跟病人說。”
“真是把人命當兒戲,要是我自己的孩子碰見了這樣的人,我說什麼也要鬥到底!”
這些聲音像一把把尖刀刺進我的心臟。
明明我才是那個說真話的人。
明明一切都是為了表妹的生命安危。
憑什麼他們叉著腰在一旁指責我?
舅媽看見是許悠師姐來了,臉上擠出笑容。
我看見她臉上的表情,瞬間就明白了。
舅媽口中的熟人,就是許悠。
可她不知道,就算是搭上了許悠這條線,也擺脫不了許悠專業能力不行的事實。
想到這裏,我死死盯著許悠說道:
“許師姐,你了解萌萌的病情嗎?”
“看您和我舅媽的樣子,像是認識。”
許悠居高臨下的看著我,隻是從鼻孔裏冷哼一聲:
“陸子涵,就你?別到時候把人治死了,還要掛著我們醫院的招牌!”
“這病人的診斷結果是我和帶教老師共同商議診斷的,你有什麼資格質疑?”
我知道我現在隻是個實習生。
自然是沒有說話的權利。
但萌萌疑似是惡性腫瘤,更需要提早治療康複。
這是我身為醫生的職責。
舅媽看見我這副垂頭喪氣的樣子,臉上得意的表情更收不住了。
她對著外麵的人大喊:
“大家都聽我說,這家醫院的醫生全是庸醫。”
“咱們趕快辦理出院,去其他家醫院複查。自己親人的命可不能說玩笑!”
我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怒火,大聲吼道:
“我沒說錯!”
“我看了萌萌的體檢報告,胰島素血糖比值大於0.3,血糖小於40,跟胰島素瘤的特征完全符合!”
“很有可能,萌萌的瘤是惡性!再不治療就會惡化!我媽對於這病有過多次經驗,我怎麼可能會看錯?”
“你媽?”她臉上的表情更豐富了。
“你媽不就是個鄉裏的赤腳醫生,哪能比得上別人?”
“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醫學世家,還想蒙我,當我傻嗎?”
說完,她衝進廁所,將抹布放在拖把桶裏浸濕後,狠狠打在我身上。
潮濕惡臭的感覺一瞬間湧上我的腦袋。
胃裏的酸水順著喉管反到嘴裏,讓我好幾次想吐,卻怎麼都吐不出來,隻得硬生生憋回去。
眼淚止不住地從眼邊滑落,我內心幾乎陷入絕望。
舅媽跟我家已有幾十年不來往。
我媽當年年輕的時候確實是赤腳醫生不錯,可她後來靠著努力變成專家,舅媽又怎麼可能知道?
我想出聲,可說出來卻變成了嗚咽。
“你狗叫什麼?想讓你媽來救你?她算什麼東西!”
“你差點把萌萌治死,我還沒怎麼樣你,你倒是先演起來了!”
“讓你喊,我讓你喊!”
我已經痛到說不出話來了。
門外的人看我的眼神裏,沒有同情和憐憫,隻有仇恨淡漠。
好像我就該下地獄,間接害死了人。
可即使這樣,我還是不相信,就算許悠沒看出來萌萌得的是胰島素瘤。
帶教老師也看不出來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