丞相府長女,蘇長霜?北若卿對這姑娘印象頗深,京城第一美人,名聲不小,加上身份高貴,向來都是被各世家女子拿出來誇口的人物。同樣是受盡榮寵之人,蘇長霜的口碑不知道比北若卿好了幾百倍去。
不僅有真才實學,臉皮還厚。
北若卿禮貌的瞥了她一眼,笑道:“早就聽聞蘇小姐大名,今日一見真乃驚豔,看來傳聞不可盡信啊。”
蘇長霜一怔,麵上掛著得體的笑意,柔聲道:“傳聞?”
北若卿深以為然的點點頭,“是啊,外人傳聞蘇小姐知書達理,乃女子典範。今日一見,像極了七王爺當年養的那種碎嘴兒八哥。”
碎嘴,八哥?
蘇長霜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,饒是再好的教養,也沒有教過她如何在被人指著鼻子罵的時候該如何應對。
此話一出,在場眾人皆臉色大變,名門千金說話多少會留三分餘地,但是像北若卿這樣上來分毫情麵不留的,少見。
不過蘇長霜畢竟是接受過良好教育的世家女子,麵上的功夫做的還算不錯,不過眨眼的功夫,便又恢複常色,不鹹不淡道:“北小姐說笑了,傳聞本就不可盡信,更何況姐妹們閑聊罷了,北小姐此番言語,難道是惱羞成怒?”
北若卿雙手叉腰,險些被氣笑了,“既然閑聊,不如明日我設個流水宴,邀請諸位當著天下百姓的麵兒一同閑聊,也算是與民同樂了,如何?”
“你!”
蘇長霜臉色一僵,似是沒想到北若卿這麼不給麵子。更何況,她還要她們當著天下人麵前碎嘴?
這個女人,是誠心的!
一旁墨衣女子上下掃了北若卿一眼,一副看好戲的樣子。
蘇長霜似乎沒了什麼新鮮詞兒,憋了半天,隻憋出來一句:“不可理喻!”
北若卿翻了個白眼,鄙夷道:“道理是要跟人講的。你們配嗎?哼~”
她們是什麼?
碎嘴八哥?
蘇長霜臉色鐵青,“北府便是這樣教導子女的規矩嗎?”
名門千金說話多少會留三分餘地,但是像北若卿這樣上來分毫情麵不留的,北若卿也算是頭一份了。
北若卿挑眉,“北府家教不比丞相府,不過如若所謂的有規矩便是蘇小姐這樣,那我們北家還真是不稀罕。北家唯一的規矩便是:人活著,不丟人。”
一句人活著,不丟人,已然狠狠的打了蘇長霜一巴掌。
同樣是女子,世家之中,女子身份再怎麼尊貴,也比不得男子。可偏偏北若卿,在府中被奉若珠寶,在皇宮,陛下又對她百依百順,平日裏的零用錢和排場,更是她們這些人想都不敢想的。
說不嫉妒,是不可能的。
蘇長霜氣紅了眼,手上的帕子都快給她扯變形了。
一旁的人除了看好戲的墨衣女子,旁人都是緊張不已。
見狀,北凝恩不緊不慢的笑著上前,柔聲道:“我家卿兒愛開玩笑,還請各位見諒。”
這個和事老當的真是稱職啊。為什麼要見諒?她說錯什麼了?
北若卿意味深長的瞥她一眼,嘴角幽幽勾起,並未說話。
蘇長霜麵上過不去,輕哼一聲,轉身帶著人離開。北凝恩看看北若卿,又看了眼離開的眾人,猶豫一二,終是跟著她們離開了。
亭子內,瞬間就隻剩下北若卿和墨衣女子。女子上下打量著北若卿,然後漫不經心的從懷裏掏出一個包子啃了起來,於是,她那對稱的胸口忽然癟了一塊下去。
北若卿哭笑不得,突然起身行禮,道:“多謝郡主。”
女子啃包子的動作一僵,翻了個白眼,“你認錯人了。”
認錯人?傳聞清寧郡主美豔無比,且又是聖安王爺的獨女,自幼捧在手心上長大,自幼跟隨聖安王夫婦在遊曆山川,這兩日才回京。倒的確是沒人見過她長什麼模樣。
不過......
北若卿上下打量了一番女子,“郡主衣裳的料子,應當是珠南國的鮫人紗,腰間的斧頭當時極地玄鐵所製,頭上的簪子想必是出自七夜大師之手,唇上的是西域口脂,身上的香應該是西域皇室特用,能夠集齊這一身的,除了郡主,不做他人想。”
當然,還有一個能集齊這一身的,那就是北若卿本人。
女子啃包子看了眼北若卿,將手上的包子扔在一旁,沒好氣道:“你是第一個認出本郡主的。不過別叫郡主,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,穆錦兮是也!”
穆錦兮,倒是個好名字。
北若卿點頭,抱拳道:“北若卿。”
兩人對視一眼,穆錦兮從袖子裏又掏出一個油紙包,“我知道,哎,你吃雞嗎?”
早間起得早,北若卿早膳並未吃飽。此時一看油紙包裏香噴噴的燒雞,頓時兩眼冒光。於是,兩個美貌女子,便頭擠著頭,窩在一處啃起了雞。
此情此景,著實是前所未有,令人瞠目。
到了晌午,眾人便都齊聚在郡主府的後花園。
北若卿與穆錦兮二人剛到,就看見下人匆匆忙忙的抱著一個錦盒進來,“郡主,門外有男子求見北小姐。”
眾人一聽下人喊郡主,登時下巴都驚掉了。尤其是蘇長霜領頭的那一群世家小姐,一個個的目瞪口呆,這個女人竟然就是清寧郡主?
怎麼看起來像是個屠夫?
然心中鄙夷歸鄙夷,麵上還是要過得去的,眾人急忙上前行禮。不過穆錦兮不喜歡這一套,便免了眾人的禮數。
穆錦兮扭頭低聲道:“找你的?”
北若卿歎了口氣,微微頷首,隨後上前接過下人手中的錦盒,打開一看,頓時臉色難看至極,她視線四下一掃,卻見北凝恩正垂首與旁人說笑,倒是一副乖巧模樣。
見狀,穆錦兮還有什麼不明白的。陌生男子當眾找上門來,這傳出去,話可就難聽了。
她與北若卿雖是初次見麵,可卻已經結下了深厚的吃雞情誼。於是穆錦兮使了個眼色,下人便要出去將人趕走。
誰知北若卿卻忽然道:“既然人都來了,麻煩郡主請進來吧。”
一旁的千金有看熱鬧的,當即便調侃道:“這莫不是情書?”
女子話音剛落,北若卿臉色一變,眼中寒意漸深。
“也不知是哪位公子愛慕北小姐?不過想來,不會是三王爺吧?”
北若卿臉色一沉,似笑非笑的看向說話的那女子。不知是不是錯覺,女子竟是被這眼神震懾住,當即閉上了嘴。
穆錦兮剜了說話的那女子一眼,扭頭吩咐下人將人請進來。
不多時,侍衛便拎著一個小白臉進來,將那小白臉往地上一丟。
眾人急忙退開幾步,跟避瘟疫似的,生怕沾染到什麼不幹淨的東西。
其中有人眼神兒不錯的,當即便道:“我想起來了,前些日子,北小姐與人私奔未遂,聽說那小郎君模樣甚好。今天居然又來了個小白臉,嘖,北小姐對付男人果然是有一手啊。”
“私奔?未出閣的女子做出這等事還敢出席這種場合?我要是她,早就沒臉見人了。”
嘲諷聲像是洪水般,迎著北若卿撲麵而來,她恍若未聞,目光隔著人群,落在北凝恩的身上。
後者咬著唇站在人群後,一副雨裏小白花的模樣,說不出的可憐。
就在這時,穆錦兮捂著嘴笑了起來,“哎,聽說過一出戲嗎?叫做賊喊捉賊。”
眾人麵麵相覷,誰也摸不準這位郡主的心思。
北若卿與穆錦兮對視一眼,突然笑了起來:“掩耳盜鈴這出戲,也有意思的很,郡主看過嗎?”
穆錦兮努努嘴,笑了:“今日說不定能見著。”
眾人噤若寒蟬,這些世家小姐都是人精,雖說往日裏她們是以蘇長霜馬首是瞻,但如今聖安王的愛女回京,這京城的天兒怕是又得變一變,見穆錦兮似有偏袒北若卿之意,旁人哪裏還敢多嘴?
北若卿走上前,走到那小白臉跟前,問道:“你找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