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逸一把打掉我手裏的藥丸,眸中閃過一絲慌亂,
“先去包紮手,藥等會兒再吃。”
細心包紮後,他遞來的藥丸變了一種顏色。
我毫不猶豫地吞下。
他像往常一樣誇我,神情也放鬆下來。
“你好好養身體,明天一起回去見見我爸媽,結婚半年,你還沒見過他們吧?”
我點點頭,躺下休息。
沈逸在我床頭坐了許久,接到林曉曉落地的電話後,匆匆離開。
一個小時後,我醒來。
掉地的那三顆藥丸,已經沒了蹤影。
我踉蹌著跑到客廳,撥通爸爸的電話,
“爸,我想回家,你來沈逸家接我好不好?”
“你現在想回家了?當初你母親病危,我給你打了幾百個電話,你回家了嗎?”
“全城就你有能力救她,你卻在救不相幹的外人,我們供你學醫到底是為了什麼?現在,你媽死了,這個家,早就沒有你的位置了。”
電話掛斷,我咬牙再打過去。
幾秒鐘後,爸爸心軟接了起來。
我紅著眼發誓:
“爸,我知道是誰撞死我媽了,是林曉曉!我一定會把她繩之以法,給媽報仇。”
對麵沉默許久,再開口,聲音仿佛淬了冰,
“別裝了,三個月前,我們就查出是林曉曉幹的,把她告上了法庭,可結果呢?沈逸的律師當場掏出了你簽下的諒解書!”
“你媽不就是擋了你追求沈逸的路嗎?你何故聯手林曉曉撞死她啊,現在又當起了假好人,不就是為了在沈逸麵前唱一出母子情深的戲碼,求他再多疼疼你嗎?”
“別再打電話過來了,你就留在沈家自生自滅吧!”
爸爸的怒吼聲回蕩在整棟別墅。
我腳下發軟,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。
自從母親死後,我就一直渾渾噩噩。
沈逸竟然利用我的病情,給林曉曉簽下了諒解書。
腎臟開始難以自遏地疼起來。
那裏也隻有孤零零的一顆。
十二歲那年,我進城讀書。
作為學校裏唯一的山裏人,熱水燙傷,飯菜被搶,都是常有的事。
我一心學習,不想理會。
直到惡棍把我拖進小巷,撕毀了我的校服。
絕望之際,沈逸出現擋在我身前。
他挑眉輕笑:
“我可是救了你一命,等長大後,你必須以身相許。”
話音剛落,刀就斜插進他的肚子,戳破了一顆腎。
天價的醫療費,我們根本賠不起。
沈母當晚就割走我一顆腎,移植給了沈逸。
搶救三天後,沈逸醒來,沈母才肯放我們走。
他的一句玩笑話,我記了一輩子。
甚至為他而努力學醫,當上了院裏最年輕的主刀醫生。
沒想到,我最引以為傲的醫術,成了紮在我心口的利刃。
為了嫁給沈逸,我失去了自己的家人。
如今,瘋瘋癲癲的內心世界裏,隻剩我一個人。
沈逸始終沒有進來過,他隻是在不停加深我的傷口。
直到無藥可治。
我撐著站起,給他打去電話。
卑微地祈求:
“沈逸,我聽你的話,追了你三年,你隻需要告訴我,你厭惡我,你想讓我滾,我會聽話離開。”
我想徹底斬斷這無疾而終的感情,
可對麵沉默了。
電話裏傳來林曉曉的喘息,
“逸哥哥,你不說話,是想讓我叫給她聽嗎?”
“她這種廢話肯定都問過幾百次了,你就告訴她答案又怎麼樣呢?”
我靜靜等待,
可沈逸不叫我如願,
他聲線緊繃:
“乖,老公等下就回去,別胡思亂想了。”
電話並未掐斷,那頭傳來兩人交織的曖昧聲。
我總想著,他不拒絕,我就不能放棄。
現在才發現,身體語言就足夠讓我死心。
兩人親昵的耳語順著話筒傳來:
“逸哥哥,你還沒把藥喂給她?”
“曉曉…我等曉曉回來當麵喂。”
原來,這場顧逸用謊言編織的婚姻,林曉曉是唯一的觀眾。
就連我的落幕,她也必須在場。
我如墜冰窟。
身體的疼痛密密麻麻地襲來。
我想哭出聲,張大口卻發不出聲音。
原來,我真的病到了這種程度。
大學時,我輔修神經學,深知心理健康和身體健康一樣重要。
我給院長發去短信。
“師父,我好像治不好自己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