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茉茉,晚上我有個應酬,不能陪你吃完飯了。”
他抱歉地開口,像一個好丈夫一般,臨走前還親了一口我的額頭。
我卻看見他西裝齊整,連頭發都收拾的一絲不苟。
打開手機,果不其然,芭蕾舞演員江念今日成為首席。
他忙著去祝賀。
可是他忘記了,今天也是我們結婚三周年的紀念日。
照片裏,江念雙腿修長,站在舞台上就像一隻高傲的天鵝,接受大家的掌聲與歡呼。
和她一起入鏡的是999束藍色風信子。
這一看就是季瑾的手筆。
傍晚時分,江念發了一個朋友圈。
“終於完成年少時的夢想——成為芭蕾舞團的首席,感謝大家的喜歡,還特別要謝謝季瑾哥哥的捧場哦~”
一張集體的大合照,季瑾站在她的身邊,保持朋友的分寸,連攬著她的手都是紳士的握拳,讓人不能詬病。
可偏偏看向她的眼神裏確是讓人難以忽略的熱烈與洶湧的愛意。
我的胸口湧起一股酸澀。
下一秒,我接到恩師朱莉的電話。
她是我舞蹈的啟蒙人,給了我很大的支持。
我車禍殘疾後,她無數次給我打了電話來關心我的情況。
因為覺得辜負了她對我的栽培,我總是逃避。
我接起電話,她很高興。
“茉茉,你終於接了電話! 我聽說了一個醫學教授很厲害,你想不想試試?”
“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,可是隻有先站起來才能考慮跳舞的事情,這個醫生很棒,但是前提是你必須來紐約治療。”
我知道這個醫生,非常難請。
朱莉絲毫不提為我奔波找醫生的事情。
“朱莉姐,謝謝你,我決定好好治療我的腿,這樣才有重新回到舞台的可能。”
得到我肯定得回答,朱莉很開心,給我定了幾天後的機票。
“對了,江念能當上首席,你老公出了很大的力。”
朱莉善意地提醒我。
我想起來前段時間季瑾時常借口出國,到處出差奔走,想必沒少為江念打點關係。
當初季瑾盯著我芭蕾舞大合照的照片失神。
我以為他在懷念我當初閃閃發光的樣子,現在想來,他應該在計劃怎麼為江念牽橋搭線。
心臟處傳來鈍痛,我以為我已經死心了,可還是被傷痛擊潰。
我一口一口往嘴裏送著吃的,麻木地發著呆。
季瑾開門回來我都沒有發現。
他捧著一束紅玫瑰,走到我的麵前。
“抱歉,老婆,我想起來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,怪我。”
“看在鮮花的份上,就原諒我好不好?”
我接過花。
很新鮮。
如果以前,我一定會很開心,認為就算季瑾忙著工作也不忘給我準備驚喜。
可是他忘了我和他說了無數遍我喜歡的是鳶尾花。
他送的還是玫瑰。
之前,我會用他是直男作為借口安慰自己。
現在想來,玫瑰是最不需要花心思就能買到的鮮花。
方便他用來敷衍我,維係不喜歡卻不得不維係的夫妻義務。
第二天,爸爸打來電話讓我回家。
我不想回去,媽媽去世之後,那就不是我的家了。
季瑾說:“江念成為首席,我們理應去恭喜一下的。”
他說的疏離又禮貌。似乎,昨天合照裏那個人根本不是他一樣。
但我知道,他想見江念。
還沒進門,他們談笑的聲音刺痛我的耳朵。
“宋煜對你好嗎?他怎麼總是讓你一個人?”
江念甜甜一笑:“他隻是最近比較忙,說忙完這段時間,就陪著我去紐約演出。”
“那就好,你幸福就好......”
季瑾話語裏帶著無限的落寞。
餐桌上,季瑾剝了整碗的蝦,往我碗裏夾。
可是他忘了,我對鮮蝦過敏。
等我搖手拒絕後,他才順理成章全部放入江念的碗裏。
看著這些,我嘲諷的笑笑,何必呢?
江念現在是令人追捧的芭蕾舞團的首席了,雙腿細長,身材勻稱,臉上帶著成名的得意與紅潤,生活美滿又幸福。
都說愛人如養花,在江念看不見的地方,季瑾真的把她養的很好。
而我雙腿殘疾,過去的榮譽猶如過往雲煙,隻能靠輪椅生活,連正常的走路都困難。
飯後,江念拿著禮盒到我的麵前,笑的人畜無害。
“姐姐,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呢!是你激發起我對芭蕾舞蹈的熱愛,我能成為首席,也有你的一份功勞。”
她將禮物遞給我。
我沒有接過,季瑾皺了皺眉,似乎責怪我不講禮貌,親自打開,而後放在我的腿上。
是一雙芭蕾舞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