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租住的棚戶房很小,進門客廳五平米見方。
擺放了床鋪,餐桌,衣櫃和一個生火做飯的煤氣爐。
為了保暖,窗戶都被我用擋風的電動車棉衣覆蓋著,屋頂上昏黃的燈泡,就顯得越發暗淡了。
難為薑瀠溪,好好一個大小姐,卻陪我過了許久這樣的日子。
她紮著一個高高的馬尾,裹著棉衣蹲在爐子旁,把上麵用筷子架著的烤地瓜翻了個麵。
香味迅速在屋子裏彌散開。
薑瀠溪想了想,轉頭問我:
“池騁哥哥,馬上就春節了,我想在春運開始前回老家一趟。”
我正把那件羽絨服疊好,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。
轉頭掀著眸子看向她。
薑瀠溪被我突如其來的目光看得微微發怔,過了會才繼續道:
“哥哥你一個人在北城過年,沒問題吧?”
我扯了扯唇角,平靜的點點頭。
見狀,薑瀠溪像是明顯鬆了一口氣,站起來走到我身邊,用力的抱了抱我的肩膀。
“我的好哥哥,真想快點嫁給你,這樣你就能跟我一起回家過年了。”
“不過我家很窮,在一個連汽車都不通的小山村,真怕你將來會嫌棄。”
如果是往常,我一定會溫柔的寬慰她,說自己就是個孤兒,不被嫌棄就已經很好了,怎麼可能還會看不起她。
可這次,我沒有吭聲。
沉默的盯著麵前的那件羽絨服,任由薑瀠溪一個人喋喋不休。
薑瀠溪顯然意識到了我的不正常,疑惑的鬆開手,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我的表情。
“臣北哥哥,你......”
但她的話並沒有說完,因為院子外麵有人在叫她。
“瀠溪,不夜城那邊的咖啡店今晚有活動,招小時工兩百塊一小時,你要不要來?”
這聲音我熟。
就是在燒烤店吐槽我是個臭花匠的那個富二代。
如此拙劣的演技,其實上演過無數次,隻是我從沒懷疑過。
薑瀠溪立馬應聲:
“好嘞,我去我去,你等我一下,馬上來。”
喊完後再次看向我,撲進我的懷裏用力的抱住我的腰。
“臣北哥哥我去了,你晚上自己好好睡覺,今晚掙了錢明天我們去吃烤肉。”
我不動聲色的握著她的肩膀把她輕輕推開,微笑著點頭。
“好,你放心去吧。”
這次薑瀠溪沒有任何猶豫的轉身出了門,迫不及待的連房門都是被直接撞上的。
隨著發出的巨大聲響,屋裏揚起一層細密的塵土。
我漠然的繼續坐回床邊,疊那件羽絨服。
疊了四五次,卻怎麼都疊不好。
原來兩千塊錢的羽絨服,想要疊起來居然這麼麻煩,麻煩的讓人想哭。
但說來也奇怪。
我竟然沒有一星半點傷心的感覺。
隻剩疲憊的漠然,如同沉重的巨石壓在我的胸口,讓我喘不過氣,連哭都不痛快。
鬼使神差的,我最終起身跟了出去。
外頭已經飄起了雪花,身上那件補了幾次的破棉服瞬間便被風吹透了。
走進不夜城路口的時候,遠遠就看到了一排頂級豪車停在道路中央,轟鳴著油門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炸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