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那天之後,江雲螭聽話極了。
該取血的時候,她從不拖延。
就連對她沒有好臉色的長寧侯夫人,也說不出訓斥的話。
隻是她的臉色越來越白,整個人迅速消瘦下來。
形同枯槁,取血也越來越困難。
她身上的血越來越少了。
“這是我親手熬的湯藥,可以補氣血。”
梵心吹了吹藥碗,舀起一勺遞到她唇邊。
江雲螭見他小心溫柔,心中嘲諷:“為了薑雲雪,你當真豁得出去。”
她曾經做夢都想和他溫柔相對,歲月靜好。
如今他坐在她麵前,溫柔照顧她,卻是為了另一個女人,要她的血,要她的命。
梵心動作一頓,眼中浮起愧疚:“對不住。”
他沒有反駁,隻說對不住。
“心意領了,我當不起佛子親手喂藥。”江雲螭奪過藥碗,一飲而盡。
湯藥苦澀,澀意一路流進心裏,苦的她發抖。
“你放心,沒有你的湯藥,我也會按時給雲雪取血,必不會耽誤你們的婚事。”
她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的藥汁,避開他陡然深沉的目光。
“不是我和她的婚事,也是我們的婚事。”
梵心輕輕握住江雲螭的手:“你是皇上賜給我的妻子,我們以後也會是夫妻。”
不知為何,見她如此憔悴瘦弱,他心中隱隱泛起疼痛。
心頭湧上莫名的焦躁不安。
“聽說你夜夜難眠,這佛珠伴了我十餘年,最能養神。”他取下腕間的佛珠,一圈一圈繞在她的手上。
“雲螭,成親以後,我也會好好待你的。”
江雲螭聞著佛珠上傳來的檀香,思緒恍惚。
那一晚,龍心遇到主人,急切想要回到主人身邊。他迷失了神智,就是用這串佛珠纏住了自己的脖頸。
動情身熱的時候,檀香味盈滿床帳。
——“梵清喜歡我,我們早就在一起了。”
——“你卑鄙下藥,才換了他一夜歡好。可是跟我在一起,不用下藥,他也能身熱情動......”
江雲雪的話回響在耳邊。
江雲螭胃中翻騰,剛喝進去的藥全吐了出來。
連梵心都知道她病弱憔悴,虛弱到到已經取不出血了。
可是長寧侯長寧侯夫人,這幾天一次都沒有來看她。
她看著前院的方向,淚流滿麵。
或許在他們心中,疼愛的女兒隻有江雲雪吧。
江雲螭顫抖著下床,吩咐迎香拿來一個炭盆。
“這些用不上的東西,全都燒了吧。”
她一件一件扔進炭盆,身上的生機好像也被大火燃燒殆盡。
“大小姐......”
迎香哽咽流淚,捂著臉哭泣。
“我不爭氣,不得父母疼愛,身上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。”
江雲螭看著桌上幾件首飾:“這是我所有的首飾,等我死了,你拿去換了銀錢,歸家去吧。”
“我哪裏有家,小姐在哪,我就在哪。”
迎香跪在地上痛哭:“我無父無母,是大小姐救了我,把我留在身邊......我哪兒也不去!”
江雲螭眼眶通紅:“傻丫頭,說什麼胡話。”
她把迎香抱進懷裏:“你進府的時候,我沒讓你簽身契,你不是府中家奴,可以自由離去。”
“侯府涼薄,我若是死了,你也沒有好日子。”
“走吧......以後好好活著。”
迎香越聽越心酸,抱著她嚎啕大哭。
“府中做好了嫁衣,我來給姐姐送衣服。”
江雲雪笑吟吟踏進屋內:“多謝姐姐給我心頭血,我如今身子大好,特意來感謝姐姐。”
她笑容單純,好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。
“雖說你是皇上賜給梵心的妻子,但我是他心中摯愛。日後你我二人平起平坐,不分大小。”
她笑眯眯展開手裏的嫁衣,桃紅妖豔。
“但是大紅嫁衣隻剩一套,梵心做主,把紅色嫁衣給我了,隻能委屈姐姐穿桃紅了。”
“姐姐不會生氣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