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：剜心

我不甘心，還想再掙紮一下，

“夫君，你一定要我的心嗎？”

他卻低著頭，態度堅決，

“阿離，你知道的，非要不可。”

我的視線撇到他腰間，掛上了月華的玉璧。

而我親手為他繡的香囊，已經不見蹤跡。

我心中最後的一絲期盼，

在此時，終於斷了。

我們百年的愛，我無盡的懼怕，換不來他哪怕一絲的愧意。

甚至，和我這個低微的人參精相愛過，對他來說是恥辱吧。

他一定迫不及待地想和月華長相廝守了…

他的刀已經抵在了我的胸口，

見我出神，他軟了語氣，

“好了阿離，別鬧了。我知道你是氣我上次還沒跟你辦完事就走了。”

“那不是月華犯病了嗎？等月華煉化了你的心，她就好了。到時候，夫君再好好滋潤你…”

他生生將那把刀插入我胸膛，旋轉，取出。

血淋淋的心臟被他捧在手上，

“阿離，我待會就來看你。這心臟耽擱不得。”

他的神色興奮，狂喜。

走得幹脆，不願多看我一眼。

這就挖走了嗎？

看來，攝魂刀好像沒那麼痛了。

也對，比起即墨的踐踏，區區剜心之痛又算得了什麼？

我低頭看，心口變成了一個猩紅空曠的大洞。

衣衫被冷汗打濕。

我跌坐在冰冷的地上，雙手一次又一次，試圖填補上這個窟窿，

“還是空了呢…”

我看著滿是雙手的血，怔怔低喃。

“夫人，您別這樣。算我求您了。”

青葵帶著哭腔拉扯我，

“仙君待會就來看您了，他一定會帶來好多好多天材地寶，很快您就會長出一顆心了。”

又長出一顆心嗎？

這不一樣了。

再長出的那顆心，不會再愛即墨了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我聽到了腳步聲。

即墨來了，他在喊我的名字。

“阿離！”

他見我渾身是血，微微一怔。

“青葵，你怎麼做事的？為何不幫夫人擦洗更衣？”

“不怪她，是我沒力氣換了。”

我虛弱地支起身子，每一個字都說得像要斷了氣。

即墨將我抱住，

“阿離。往後就都是好日子了。欠公主的，咱們還完了。”

“你應該開心才對，穿上衣服，別再跟我鬧了。”

他絮絮叨叨說了好久。

可是即墨，我沒鬧。

你已經掏空了我的全部，

就連我的愛，也被你挖走了。

見我不做聲，他按著我的肩膀打量我，

“阿離，你是不是跟我生氣了？”

他又將我攬入懷中，

“對不起，對不起。”

我仍然無動於衷，就這麼看著他。

似是想到了什麼，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錦袋，

“這都是我為你尋來的靈丹妙藥。阿離，吃了它們，你就會好起來。”

珍貴的丹藥，像糖豆般一顆顆送到我嘴裏。

以為這樣就是對我好嗎？

可我明明可以不用受傷，不用吃藥的。

我盯著他的眼睛，

“你曾答應我無數次護我周全，可你沒做到。”

他微愣，自顧自地喂我吃藥，

“往後再也不會了。這是最後一次。我保證。”

時間一天又一天就這樣熬著。

他偶爾會來陪我，像從前沒有月華時那樣。

“阿離，我一定補償你。你不是要逛遍四海八荒嗎？等你好了，咱們就動身。”

可是即墨，

我等不到這個補償了。

隨著法力一天天恢複，我對他的愛在慢慢褪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