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

經過這件事後，我的皮越來越厚，一點都不怕姥爺打。

姥爺打我一次，姥姥罵他一次。就這麼形成了死循環，我也樂在其中。

這破天富貴的好日子，總算給我逮到破壞的機會了！

在我挨打，姥爺被罵的路上，時間宛如一束快速移動的光，悄然而逝，悄咪咪地帶走歲月的年輪。

一眨眼，便是十年。

我已從一個小胖墩變成了帥氣又帶了點神秘感的小帥哥。

一大早，被爺爺從柔軟地被窩裏拎起來，不由分說地把我摁在道館大堂隔壁的小方桌。

他一臉壞笑：“幺兒，姥爺把家夥送給你了”

言罷，把他給人看風水算命的家夥一股腦塞給我，容不得我拒絕。

我苦逼著一張臉，看著手中的東西。

“姥爺，能不能讓我回去再眯一會”

姥爺直接拒絕了我的請求，一本正經胡說八道。

“幺兒，早睡早起是我們每個道家人的修養。偷懶會使我們道館生意慘淡，名聲不夠威望。容易被臟東西欺負”

我嘴角抽搐，已經無話可說。我姥爺為了自己能偷懶，違背了自己那點良知。

這一覺，我也不是非睡不可，隻是昨晚被一隻女鬼纏著幹了一架，到今早五點才睡，這會正泛著迷糊，一雙好看的眼睛愣是睜不開。

微微眯起的縫看了眼姥爺，在看到他滿頭白發，眼角帶著皺紋，眼裏掛著小幅度的算計。

我笑了，小老頭子的算計都蹦到我臉上了。

看在他年紀大的份上，這次就讓他一回。

“行行行，早睡早起身體好。我來看店，姥爺你快去睡，才有精力給我掙錢”

姥爺笑著伸出布滿皺紋的手掌揉了揉我蓬鬆的頭發。

“小吞金獸，姥爺一會給你錢買零食吃”

言語道斷，姥爺立刻心安理得的回去睡覺了，絲毫不擔心隻有十歲的我會不會把道館的招牌給砸了。

我在心裏不斷安撫我受傷地小心靈，也就每周末開業，過了今天，明天又可以睡個回籠覺了。

我聳了聳肩膀，拍拍自己的臉蛋，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，自我鼓舞。

“符歲一別睡，為了錢，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來”

道館，建立在依山傍水的地段，它就像一個隱秘在深山老林裏，不問世事的豪華複古莊園。

每塊瓦片都透著百年曆史，連地麵上的地板都是難得一見的古文物。

說句實在話，我姥爺家中肯定不比符家差。隻是，老爺子一輩子低調慣了，高調不起來了。

我從案板下摸出姥爺珍藏已久的茶葉，拿出滾燙的開水自顧自泡茶喝，一點都不擔心忽然冒出個客人來。

道館，能名揚天下不是沒原因的。

來往的人日日絡繹不絕，卻沒幾個能踏入道館門檻。

道館有個不成文的規矩，隻有每周末才會出算兩小時，辦事算命者，必須步行上來，隻是求神明保佑者可隨意出入。

我泡好茶水，雙手捧著，像個小大人抿了一口，香而苦澀的茶葉氣息順著冉冉升起的煙霧溜進我的鼻翼中。

我極為享受地眯了眯眼，這般閑情逸致，又有花不完的錢。

我在心裏悠悠感歎：真想一輩子當鹹魚！

“你好！我想問一下，您認識道館長嗎？”

正當我美滋滋享受生活帶來的悠閑，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，甚至還擋住了清晨暖陽。

我不悅地皺眉，這才睜開眼看他。

眼前的少年逆著光，一頭如瀑布般絲滑的頭發垂在腦後，興許是逆光的緣故，我竟看到他的白發發了光。

這麼美麗的少年，宛如瓷器的洋娃娃，給人一種一碰就碎的感覺。

讓人意外的是，這個少年的眼睛是金色的，相呼應這白色長發。

好看的人我見多了，像這種美如畫的少年我第一次見，我稍微愣了神。

看我不理他，他又不厭其煩地再度開口。

“小道長，你認識道館長嗎？”

那清冷軟綿的聲音，讓我止不住地懷疑。

眼前的人是個女孩子吧！

這種冒昧的問題，我肯定不會問出來。

我點頭，指了指堂屋後院。

“他就在後院的堂屋睡覺，不知道你找我姥爺有什麼事”

少年意外地挑眉看我，好像在說。

道館長還有這麼小的小外甥！

他也隻是詫異了一秒，接著說：“那你能帶我去嗎？”

我搖頭，委屈又抱怨：“不行哦，你自己進去吧！我還有一個多小時才能離開前院”

也不知我哪句話惹到他了，少年竟勾起了唇角，道了聲謝謝走了。

獨自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我，在他離開踏入後堂前，我輕輕撚了一張符紙打在他背上。

他背上，竟趴著一個臟兮兮的女人。

同一時間，一道撕心裂肺的聲音響起。

“啊”

而挨在少年背上的符紙黑了，接著以飛逝而過的速度消散了。

我站起身，走過去。蹲下身子，看著趴在地上，渾身淤泥的女人，眨巴著大眼睛。

“你跟著他做什麼啊！”

符紙的威力不大，隻是女人的魂魄不齊全，才會這般虛弱。

女人詫異。

“你看得見我”

我無語：“這裏是道館，看得見很正常。說吧，你為什麼跟著他”

女人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，被如同雞窩擋住的臉也徹底暴露在我眼前，那是一張麵目全非的臉，好像被大火狠狠吞噬過。

要不是這些年，見過許多形形色色的銀魂，就眼前這一個，能讓我心臟驟停，當場去地府找閻王索命。

女人本想嚇唬我，看我沒有任何反應，連表情都這麼淡定，反倒是她開始懷疑人生了。

是她長得不夠嚇人，還是眼前的小孩太不正常了。

我看她不說話，有些不耐煩了。

“你到底跟著他做什麼”

女人被我這一吼，嚇得縮了縮脖子，眼神帶著驚恐。

“我看他壽命將至，又獨步經過亂墳崗，就想找個替罪羊。好脫離苦海，去地府投胎”

我微眯著眼，反駁“你騙誰呢！道館附近哪有什麼亂墳崗？”

女人都快要被小孩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感給嚇哭了，急切地解釋。

“就道館不許進入的禁令左邊地段”

我蹙眉一愣。

姥爺雖放縱我隨意在道館走動，卻獨獨有一塊地方不許我踏入，那就是左邊地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