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參見家主和各位長老,”下一刻,那幾個身穿麻衣的外院弟子快步走到大殿中,一個個神情緊張,走到林燁旁側位置後紛紛雙膝跪地,連頭都不敢抬一下。
“不用太過緊張,本家主讓你等過來是讓你等作證那日在萬獸穀罪奴林燁所犯之事,並不是找你們問罪,你們隻需實話實說即可,”簡單安撫一下劉興三人後,不怒自威的秦易又吩咐道:“林燁說他不記得那日發生的事,就由你們幫他回憶一下。”
“是,”答應一聲,三人中修為最高的劉興不敢怠慢,當即描述起來:“那日我等隨同林燁去萬獸穀幫助秦玉大人他們圍捕凶獸時,途中意外看到一個傷者手拿寶物,當時林燁便心生歹意想要搶奪。”
“當受傷的世子大人自報身份後,我等都勸林燁不可妄動貪念,林燁卻執意不聽,當場對受傷的世子大人動手,後來秦玉大人他們過來後同樣勸林燁罷手,林燁依舊不聽,還當場傷了世子大人,那會還有城西王家和孟家的一些人在,他們都可以作證。”
在林燁緊緊盯著旁邊劉興三人的身影時,三人填補了他那段缺失的記憶,將一段完整的故事脈絡陳述出來,可聽完後林燁總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對。
第一、他從不做趁人之危之事;第二、他更不屑於做攔路打劫的勾當;第三、宋家世子的實力應一定很強,即便受傷也不可能會打不過他。
“鐵證如山,林燁,現在你還有什麼要辯解的地方嗎?”可惜還不待林燁想清楚,一聲質問已經傳來,說話的是秦離。
“經長老院商議一致決定即刻廢去你秦家外院弟子的身份,並將你交由宋家處置,今後你是生是死與我秦家毫不相幹,”跟著見林燁沉默不語,秦易不打算再給林燁思考的時間,當場宣布了對林燁的處罰。
“許長老,你教徒無方,致使令徒犯下大錯,你與林燁本應同罪,但念在你為我秦家效力多年,培養出不少優秀族人,沒有功勞也有苦勞,”話鋒一轉,秦易又看向左側站在首位的許華說道:“這次便不與你計較,望你今後嚴加管教弟子,絕不允許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。”
“謝家主仁德,”躬身上前,做為外院大長老的許華終於出列,但卻並不是要為林燁求情。
與此同時,看著自己師父的熟悉身影,林燁多麼希望許華能為他說一句好話,哪怕並不能改變秦易的決定,可惜自從他進入大殿後,許華甚至沒正眼看過他,一副毫不相幹的姿態,他隻能放下心中的一絲期望。
平常一些外院弟子總說他師父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,原先他並沒把這些事放在心上,甚至還覺得他師父的為人值得崇敬,可現在看來事實與他原先所想有所偏差,可能他師父真的隻是把教授武藝當做是本身職責,並沒有把他們看成是有多親近的人。
事實上,原本許華是想為林燁向秦家高層求情,奈何最小的代價就是用林燁的性命來平息宋家的怒火,否則其他任何方式都將超過林燁本身的價值,於是在明白秦家高層的態度後,縱然林燁是他辛辛苦苦培養出來得意弟子,他仍然不得不抱著明哲保身的態度。
今早之所以去看望林燁,正是他念及往日師徒之情,隻是那次見麵之後,他們師徒之間的情義已徹底了斷。
“林燁,你對家主的處罰可有異議?”就在林燁想著連許華都不願意幫他,哪怕他真是被人冤枉也無法擺脫罪名時,秦離再次出聲催問。
“弟子知罪,願意接受任何處罰,”低著頭,縱然心裏有一萬個不甘,林燁也隻能認命,隻不過接受處罰意味著他的一生即將止步於此。
“林燁,你不用覺得秦家對你的處罰過於嚴苛,你應知僅僅將你交與宋家處置並不能完全抵消你之罪責,念在你為秦家效力多年的份上,秦家已經決定準備厚禮一並送入宋家,”接著在林燁神情複雜地想著他的命運將如何時,秦家家主,同樣白須白發卻異常威嚴的秦易再次開口:“當然你之生死依然由宋家決定。
“事不宜遲,來人將林燁即刻押往宋府,”審判結束,秦易沒有再在林燁身上浪費時間打算,當即命人將林燁押走。
出了大殿後,林燁的雙手直接被門外等候的兩人用繩索束縛,然後就被人押著往前走,身後那座金碧輝煌的大殿離他越來越遠,以往秦家大殿一直被他視為畢生的追求,因為隻要積攢足夠的功勞,等他晉升為外門長老後就有資格到這裏參加秦家的高層議事,可現在那座大殿對他來說宛若天上星辰,遙不可及。
一雙腳就像灌了鉛般沉重,每走一步都要耗費許多體力,偏偏在他前方帶路的兩人一直步伐輕鬆,強烈反差下,離那秦家大殿越遠,林燁越是心情忐忑。
從一層層台階上下來,宛如從高台走向深不見底的深淵,快要走到外院區域時,可能是早早聽到風聲,林燁發現那邊聚集著許多外院弟子,甚至還有一些內府的人,一個個都在盯著他看。
離得更近一點後,那些異樣的目光更加明顯,以往做為外院弟子中的第一天才,背後又有許華撐腰,他在外院一直都是備受矚目,今日同樣如此。
隻不過那些人的態度從尊敬變成了避諱,平日那些和他交好的人根本不與他對視,與他關係平常的人還指指點點,各種異樣目光讓林燁內心十分難受,他就是出門一趟,但沒想到回來後,秦府裏的一切都已變成另一個模樣,一個他完全不了解的模樣。
“林師兄的確資質奇高,早晚能接許長老的位置,隻可惜這幾年他鋒芒太盛,一不小心傷了宋家世子,那可是內府長老都不敢招惹的存在,這次他犯下滔天大罪,會有現在的下場也是理所應當,”看著林燁手上的枷鎖,一切都不用多說,那些等待已久的人直接猜到審判結果。
“仗著有許長老撐腰,這些年來林師兄在外府越發目中無人,我早料到會有類似今天的這種事情發生,隻是沒想到事情竟如此嚴重。”
“若非許長老求情,他根本活不到今天,落到如今的境地完全是他咎由自取,怨不得別人,隻怕他犯下的錯還會連累到許長老。”
......
一人一句,念及往日舊情的人很少,對林燁指指點點的人卻有很多,那些批評指責的言語如同炸雷響在耳邊,林燁一字不落的聽進耳中,心如刀絞,偏偏他卻不能確定落到如今的地步是否真是他咎由自取。
剛才劉興等人所說的情況,他一個字都不信,林燁依舊覺得那天的事不該發生,偏偏事實是已經如此,如夢似幻,以至於他甚至有些分不清當下是處於現實中還是在夢境裏,當然如果有可能,他真希望自己就是做了一場噩夢。
隻不過周圍那些異樣眼神真真切切,實在讓他難以忽視,在這次的事情發生之前,他在外府一直是人人簇擁的對象,但事到如今,以往那些與他交好的人見到他之後就像是見到瘟神一樣,一個個根本不與他對視,深怕避之不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