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婆下葬那天,沈倦沒有叫任何人。
自己默默地完成了全部,在下葬的那一刻,沈倦重重跪倒在地。
墓碑上有他的父母,還有剛下葬的外婆,他最親愛的三個人。
他朝著墓碑用力地磕了三個響頭,額頭微微冒出血珠,順著鬢角流下正好同淚水混合在一起。
“外婆,外孫不孝,沒讓您見到我最後一麵。
爸爸媽媽,我愛錯了人,錯付了真心。
我會及時止損,去一個沒人的地方,不再回來,也不讓任何人找到我,別怪我好嗎?”
沈倦輕輕撫摸著墓碑上的刻字,滿是不舍地抱緊墓碑。
等安定下來後,他會把爸爸媽媽外婆都遷入南方......
回到家後,沈倦整理好行李,又把衣櫃下方陳舊的鐵盒拿出來,打開後滿是五顏六色的情書。
沈倦把這些情書丟進一旁的火堆裏,那是他年少時期不為人知的愛意。
接著他又把中指上的素圈戒指取下來,手指上有著深深的烙印,這枚素圈戒指是沈倦靠自己賺的第一桶金買的,和蘇沁雪的是一對。
至於蘇沁雪的,早在和秦照選鑽戒的時候就摘掉了。
沈倦收回思緒,垂眸看著戒指從指尖滑落,掉進火堆裏融化。
他神情決然,卻意外地輕鬆。
深夜,上鎖的房門再次傳來鑰匙的轉動聲,然而蘇沁雪還是進不來,因為沈倦推了桌子擋住房門。
外麵的人停下動作,緊接著她給他打電話,但沈倦已經把蘇沁雪拉入黑名單,任她怎麼打都不會接通。
“阿倦,你開門,我們聊聊好不好?”
蘇沁雪有些無奈:“不管什麼原因你都不該打阿照,甚至用外婆來威脅我......”
沈倦蒙進被窩裏,緊緊閉上眼。
蘇沁雪,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撕下你那虛偽的麵具?
你哪怕去醫院問問外婆的狀況如何,也該知道她已經離開了......
半夜,沈倦聽到什麼動靜,猛然驚醒。
他起身走向窗戶,見蘇沁雪踩著高跟鞋站在樓梯上,敲他的窗戶。
沈倦皺著眉打開窗:“你幹什麼?”
蘇沁雪從窗戶外翻進來,一把抱住他,“阿倦,我錯了。”
沈倦一愣,難道她知道外婆的死了嗎?
“今天我不該凶你,但阿照他不是故意刺激你的,你不要胡思亂想,也不要再針對他好嗎?”
果然......不該對她有所期待。
沈倦冷笑:“如果你是來為他說話的,就給我滾出去。”
蘇沁雪不明白沈倦這次是怎麼了,怎麼就那麼不善解人意?
她隻當是沈倦在耍小脾氣,最近自己忽略他過頭了。
“對不起阿倦,下次不會了好嗎?我不會讓秦照再來招惹你。”
說著,蘇沁雪拿出止血膠布,貼在沈倦磨破皮的傷口處。
“我那天不小心推了你,你原諒我好嗎?”
不小心?原諒?
嗬,太遲了!
沈倦眼中再無半分愛意,他淡漠說道:“好。”
蘇沁雪微不可覺地笑了笑,視線掃到幹淨整潔的房間,以及那行李箱,她愣住了。
“你是要去哪裏?”
沈倦敷衍說道:“學校安排我去研學幾天。”
蘇沁雪上前牽住他的手,“阿倦,最近是我忽略你了,等你研學回來,我就帶你去愛爾蘭,好嗎?”
“你不用結婚了嗎?”沈倦不動聲色地鬆開手。
“我說過,那隻是做戲給爺爺看的!”蘇沁雪有些不耐。
沈倦不在乎,點了點頭。
蘇沁雪軟下聲音,話語裏有些寵溺:“乖啦,我知道阿倦最愛我了。”
沈倦隻是看著窗外的明月,無比安靜。
隻要太陽一亮,他和她就不會再見麵了......
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時,床上的二人悠悠醒了過來。
沈倦穿戴整齊後等私家車來接他,而蘇沁雪則拿著項鏈遞給他。
“幫我戴上,阿倦。”
沈倦認認真真地為她扣上項鏈,催促她去上班吧。
女人纖細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他的鼻尖,“沒有阿倦,以後誰給我戴項鏈呢?”
沈倦沒說話。
蘇沁雪走出門口時回頭看了眼沈倦,見他容情未變,但笑意不再上揚,顯得冷清又疏離。
莫名地,她心裏有些不安......
沈倦的房間太幹淨了,平常幹淨卻很溫馨,這次卻給她一種空蕩蕩的感覺,好像......準備人去樓空?
蘇沁雪搖搖頭,覺得自己的想法既好笑又荒唐,怎麼可能呢?
沈倦怎麼可能離開她,那是絕對不可能,他是那麼愛自己。
這麼一想,女人便安心出門了。
等人走後,沈倦將一張銀行卡及一封信件放在桌子上,隨後撕下止血膠布丟進垃圾桶,拖著行李箱出了房間。
他最後看了一眼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,轉頭就走,沒有半分猶豫。
往前走不回頭,他有著嶄新的未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