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將臉深埋進雙手,將喪子之痛演繹得淋漓盡致。
許久,我壓著嗓子,疲憊又哀傷地開口:
“薇薇,你受累了。”
她身體微微一僵,隨即撲進我懷裏,放聲大哭:
“阿琛,我真的好難過......
我們的孩子,他還沒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......”
我抬手,輕輕拍了拍她的背,嗓音沙啞:
“你先去休息吧,我想一個人靜一靜。”
她抬起頭,淚眼婆娑地看著我,欲言又止。
最終隻是點了點頭,輕聲道:
“好,你別太難過了。我就在外麵,有事叫我。”
房門剛關上,我臉上的悲痛瞬間消失。
整個人散發著,徹骨的冰冷。
我走到書桌前,從最底層抽屜,翻出一部舊手機。
這是我失明前用的,存著不少重要聯係人。
找到林琰的名字,我毫不猶豫撥了過去。
林琰是我過命的兄弟,也是我最信任的律師。
三年前我失明後,他三番五次想聯係我。
都被我媽以我要靜養為由擋了回去。
那時我在國外治療,徹底和外界斷了聯係。
電話一通,我壓低聲音,直截了當地說:
“我要你幫我查些事,關於我媽、顧北辰,還有沈薇薇。”
林琰沉默片刻,沉穩有力地應道:
“阿琛,你可算聯係我了。
這三年,我一直在等你。放心,我盡快給你答複。”
在等待調查結果的日子裏。
我隻能接著偽裝,整日沉浸在喪子之痛裏。
這日,天還沒亮,我媽“砰”地撞開房門,尖聲大喊:
“沈薇薇,還睡呢?趕緊起來去市場買菜!”
我這才想起,今天是顧北辰的生日。
每年他生日,我媽前前後後忙個不停。
大魚大肉擺滿一桌,全是他愛吃的。
可我每年收到的生日禮物,就一個紅包,裏頭裝著兩塊錢。
以前我媽說這是好彩頭,現在看來,就是對我的敷衍和漠視。
我自幼喪父,和我媽相依為命。
後來顧北辰沒了媽,我媽可憐他,非要收養。
從那以後,家裏就變了天。
以前家裏窮,我媽便讓我輟學,攆我去工廠。
每天打十幾個小時的螺絲,雙手布滿老繭和傷口。
過年也不準我回家,說這樣能多賺些錢。
可她卻拿著我的血汗錢,給顧北辰買最新款的名牌衣服鞋子。
送他去學費高昂的貴族學校,讓他接受最好的教育。
而我隻能在破舊的宿舍裏,對著冰冷的泡麵思念家鄉。
我創業最艱難的時候,連吃一個月泡麵,胃出血被送進醫院。
我媽不僅沒一句關心,還衝到醫院,張嘴就喊:
“北辰在學校把人腦袋砸了!
你趕緊拿十萬塊錢來解決,不然我和他就不活了!”
我隻能拖著病體去給人賠罪,被他們砸頭、潑尿,騎在頭上羞辱。
可顧北辰卻一臉嫌棄:“就你愛出風頭,死窮鬼充什麼大款。”
我氣得要動手,我媽卻護著他:“你當哥的,別和弟弟計較。”
轉眼到了中午,飯桌上擺滿精心烹製的菜,可我哪有心思吃。
顧北辰不知為何沒帶老婆回來,一落座,就緊緊挨著沈薇薇。
那隻不安分的手像條滑膩的蛇,往沈薇薇胸口伸去。
我眼睛瞬間充血,怒火在胸腔裏熊熊燃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