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3

剛才不是說了嗎——宋時，我要走了。

可惜，你沒聽到。

我沉默地看著他，突然覺得有點好笑。

“笑什麼！我在問你話呢！”

宋時猛地抓起我的手，眼睛卻死死盯著訂票頁麵，似是要把電腦盯出個洞。

突然，他擰成一團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，試探性的開口：

“江月，你是不是想和我玩離家出走？”

見我不說話，他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想，再開口時已滿是不耐：

“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，不就是想讓我多關注關注你嗎？”

“瑤瑤她今天身體不舒服，等下我們有重要的演出，我照顧她也是為了咱們整個樂團！”

“你能不能有點集體榮譽感？別天天這麼作了！”

他自顧自地說著，全然沒注意到我越發冰冷的眼神。

日記本還在震動，嗡嗡聲越發刺耳。

宋時尋著惱人的聲音望去，瞬間呆住了。

原本攤在桌麵上的日記本，此時正瘋狂地衝他彈跳！

裏頁一張一合，似是要訴說什麼！

“你…你對我的日記本做了什麼？”

宋時驚恐地指著我，嚇得連連後退。

可日記本卻跳的更急，直直蹦到他手上，然後刹那恢複平靜。

宋時揉了揉眼，不可置信地看向手心，仿佛剛才隻是一場幻覺。

此刻，日記本安安靜靜地躺在他手裏。

我好像又看到了17歲的宋時，他滿懷期待地把日記本遞給我的樣子。

“江月，你一定要看完！看完你就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了！”

他的眼裏閃著星光，那麼真誠又那麼小心翼翼。

我忍不住陷進他的滿腔愛意，可當我靠近，紅著臉的少年卻突然長大了。

“江月！你究竟在搞什麼名堂！”

宋時咬牙切齒地喊著我的名字。

日記本再次震動起來，我知道，那是十七歲的少年在苦苦哀求。

“好啊！我倒要看看你都寫了些什麼！”

宋時冷哼了一聲，伸手去翻日記本。

可能連他自己都沒發現，此時他的手指正在微微發抖。

“啊！好痛啊時哥哥嗚嗚嗚......”

遠處，林瑤哭喊著跌坐在小提琴旁，攤開的手掌上多了條長長的血口。

宋時猛然回神著急跑去，手中的日記本隨之墜地，倔強地彈跳了兩下後，最終歸於平靜。

他永遠不會知道，此時丟掉的——是17歲的自己最後的希望。

“怎麼這麼不小心！”

宋時心疼地捧起林瑤的手，急的眼角都紅了。

“我也不知道嗚嗚…明明江月姐應該都檢查過了，怎麼我的琴旁會多了塊碎玻璃......”

“嗚嗚…時哥哥，瑤瑤真的好疼啊......”

林瑤委屈又害怕看了我幾眼，哭著往宋時懷裏鑽。

聞言宋時臉瞬間黑了，眼裏滿腔怒火似是要吃人。

“江月，你明知道瑤瑤今天有重要表演！她如果手廢了，你要怎麼賠！”

麵對怒吼，我意外地平靜：“不是我。”

周圍同事也紛紛幫我說話，可宋時根本聽不進去。

“不是你還能有誰？”宋時厭惡地瞥了我一眼，言之鑿鑿，“整個樂團誰不知道你是個妒婦，一直對瑤瑤取代你拉小提琴心懷不滿！”

“今天！我就讓你好好長長教訓！”

說著宋時抓起桌上的擺件往地上一砸，不由分說地按著我的手往碎片上壓。

我痛呼了一聲，無數瓷片嵌進手心，頓時鮮血淋漓。

“嗬，現在知道痛了！你傷人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別人！”

“你給我好好反省！等想好了再來道歉！”

說完，他一把抱起林瑤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。

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流，血順著指尖滴在地上的日記本。

淚水朦朧間，我仿佛看到了17歲的宋時，他正哭著求我不要離開。

“月月，難道你真的不想和我一起走向未來了嗎？”

“未來，一切都會好的......”

盯著他手上的陶瓷小熊，我目光越來越冷。

“未來？未來這定情信物會被你親手打碎，然後當成利器傷害我。”

“我訂了機票，今晚就會走。”

路過正廳時，兩人的表演正好開始。

宋時彈著鋼琴前奏，嘴角帶著寵溺的笑。

林瑤則微微頷首，拉起小提琴，琴聲悠揚。

起初一切都很完美，可很快，林瑤的琴聲就開始出現輕微變調。

我冷冷一笑，不禁想起宋時要求換搭檔時輕蔑的話。

“我想給新人點機會，可江月那個妒婦死活不答應，根本就不明白她有今天靠的是誰！”

“好啊，既然她鬧脾氣，那我就換搭檔！看是誰離不開誰！”

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啊。

我承認，當初我確實不同意，但那是因為林瑤功底不穩，若上了大舞台一定會出事。

果不其然，台下很快開始竊竊私語，宋時這才注意到情況不對。

他皺了皺眉，安慰林瑤繼續演奏。

可林瑤已經完全亂了陣腳，琴聲越來越雜亂無章，引得台下噓聲不斷。

我沒有心情再看這場鬧劇。

機票出票成功了，我也該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