辦公室聞針可落,氣氛尷尬得快要凝固。
宋時死死盯著我,步步緊逼,而我卻別過臉不願看他。
團長的目光不停在我們兩人間來回掃視,忍不住清咳了一聲。
可他剛要開口,電話鈴突然響起。
團長接起匆匆說了兩句,路過宋時時,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:
“小宋啊,工作固然重要,但也要好好關心下身邊人!”
宋時怔了一下,看向我時神色不明。
待人走後,他臉色瞬間陰沉下來:“又是因為昨晚的事對不對?”
從前溫潤的眼裏如今滿是不耐,似是想起了什麼,宋時皺起眉猛地提高了聲音:
“我真服了!平時在我麵前演演也就算了,現在還鬧到主任麵前?你到底想幹什麼!!”
說到氣急,他伸手直指我的鼻尖,脖子上青筋暴起,“瑤瑤是我鄰家妹妹,你也是看著長大的,現在還非要吃她醋,有意思嗎?!”
無緣無故的指責,仿佛我是一個無理取鬧的潑婦。
胃又開始疼的陣陣抽搐,我吃力地穩住身形,正欲開口解釋,宋時卻猛地抓起我的手,眼裏驚訝滿到溢出。
“江月,你戒指呢?別告訴我你忘帶了!”
手腕被捏的火辣辣疼,卻不敵我心中萬一。
結婚五年,我的婚戒一刻不曾離身。
可他的那枚,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。
明明從前,他連我隨手摘的一朵花都會細心珍藏,可如今......
我冷笑了一聲,用力甩開他的手。
既然愛意早已消散,那不如就此一拍兩散。
“宋時,我們......”
我剛準備和他說清楚,辦公室門又開了,林瑤鼓著腮幫子站在門口:
“時哥哥,你買的衛生巾人家根本用不了,哥哥真是太直男啦。”
小姑娘氣的直跺腳,衝過來不停拿小拳頭捶著宋時的胸膛。
“瑤瑤別哭,是哥哥錯了,哥哥這就幫你重新買。”
宋時溫柔地將人圈進懷裏哄著,提起衛生巾幾個字時,他耳朵瞬間紅了。
我看著他發燙的耳尖有些出神,思緒不禁飄到多年前的校園操場。
17歲的宋時羞到滿臉紅溫,結結巴巴地將衛生巾塞給手足無措的我。
他將校服輕輕披在我身上,不容掙紮地將我打橫抱起。
周圍唏噓起哄聲一片,而我隻聽到了少年雷鳴般的心跳。
“江月,以後就讓我來保護你好不好?”
溫柔上揚的語調擊潰了內心最後一道防線,我點點頭害羞地埋進少年懷中。
可再睜開眼,他懷裏的人卻變成了林瑤。
“瑤瑤乖,哥哥先帶你去吃飯好不好?”
同樣的場景,同樣的溫柔,隻是對象不再是我。
眼睛不爭氣的紅了,我轉身欲走,卻被林瑤一把拉住。
“江月姐,一起嘛!時哥哥點的菜都超讚的!”
“不用了,你們去吧。”我冷冷地甩開她的手。
林瑤眼圈瞬間紅了,豆大的淚珠不停往下掉。
她看看我又看看宋時,怯生生低下頭:
“時哥哥,江月姐好像不高興了,要不我們下次再吃吧,瑤瑤餓一點也沒關係的。”
宋時心疼極了,看向我時瞬間黑了臉,語氣也變得強硬:“一起去!別鬧了。”
看著他警告的眼神,我愣了一下,最終還是點了點頭。
既然明天就要離開了,那就當是,親手給這段感情畫個句號吧。
到了餐廳,兩人親昵地依偎在一起。
“時哥哥,你嘗嘗這個,好好吃哦!”
林瑤嗲聲嗲氣將蝦喂給宋時,輕笑著用筷子挑逗他的嘴唇。
宋時下意識看了我一眼,見我自顧自的吃飯,不禁皺起眉。
“江月,剛才在團長辦公室,你想跟我說什麼?”
我放下筷子,對上他略顯緊張的眼神。
剛想開口,林瑤又嬌滴滴插了進來:
“時哥哥,你快看我朋友圈,好多人都在誇你幫我揉肚子超細心的呢!”
宋時瞬間被吸引了注意,嘴上嫌棄著,嘴角卻止不住上揚。
林瑤得意地瞥了我一眼,起身非鬧著讓宋時給她剝蝦。
“時哥哥,人家想吃蝦蝦,你就幫人家剝剝嘛~”
宋時拗不過她答應下來,伸手接過那滿滿一盤蝦。
看著他慢條斯理剝蝦的樣子,我的心猛然一緊。
我清楚記得宋時最討厭醬料,吃飯時如果不小心沾到醬油,就會立刻起身洗手食欲全無。
即使有次我在廚房摔倒,被打碎的調料瓶紮傷,他也隻是看了一眼,就說太臟讓我自己處理幹淨。
可如今,就是這樣的他,正滿臉寵溺地挑著蝦線,油亮的蝦汁弄了滿手。
“宋時,我們分手吧。”
我突然開口,平靜又認真道。
可宋時隻是敷衍的嗯了一聲,連頭都未抬起。
也是,隻要林瑤在他身邊,他就永遠不會分我一絲注意。
不過無所謂了,我拎起包自嘲地笑了笑,衝他最後道了聲別:“宋時,那我要走了。”
訂機票時,包裏的日記本突然震動不止,仿佛下一秒就要掙脫。
我的心猛地一揪,該死,是那個日記本!
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把它從包裏掏出來,日記本還在不停地顫抖,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開來。
翻開,密密麻麻的字跡映入眼簾:
【別走好不好?我向你保證,你擔心的未來都不會發生。】
【怎麼不回我消息?你別不要我。】
【江月,沒有你我會死的......】
少年絕望的話語,如根根細針刺進我早已麻木的心臟。
我仿佛看到17歲那個眼裏隻有我的宋時。
他正緊緊抓著我的手,語氣近乎哀求,恨不得將整顆心剜出雙手奉上。
望著他的眼睛,記憶如潮水般湧上我的心頭。
那雙夏日蟬鳴裏,教室後方偷偷看我的眼睛;
那雙眾人哄笑中,溫柔又霸道護著我的眼睛;
那雙婚禮殿堂上,曾認真許諾我一生一世的眼......
“江月,你怎麼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了!”
“瑤瑤好心好意叫你吃飯,你擺什麼臭臉?”
尋著熟悉的聲音抬頭,我對上那雙眼——
冷淡、厭惡,不願多看我一秒。
心跳猛的一頓,疼得我幾乎窒息。
原來,五年的時間裏,滿心滿眼都是我的男孩早已不見,恨不得剜出的真心也早已變成了石頭。
“說話啊!啞巴了?”
宋時沉著臉怒吼,目光越過我落在訂票頁麵和攤開的日記本上,臉色驟變。
“你要去哪兒?我的日記本怎麼會在你這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