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家的一路無言。
紀以寧跟著司機坐在副駕駛,顧屹西則在掛著簾子的後座單獨坐。
他從不允許自己和他並排坐,每次都嫌自己臟。
可是她明明洗的很幹淨了,每次還都會噴他最喜歡的香水味道。
紀以寧垂下頭,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絞著手指。
車子停進院裏,紀以寧小跑過去攙扶顧屹西。
“我不是廢物,離我遠點。”
顧屹西惡狠狠地甩開她的手,似乎觸電了一般,飛快地閃開。
紀以寧沒有防備,手撞在車門上,手背霎時紅了一大片。
眼裏生理性地蓄滿淚水,嬌嫩白皙的手傳來陣痛。
“屹西,我回來了。”
甜膩嬌軟的女聲從兩人背後響起,紀以寧瞬間如遭雷擊般愣在原地。
“芊芊!”
原本冷峻高傲的男人頓時方寸大亂,著急地轉身追尋著聲音的方向,木然的瞳孔中竟然有些急迫感。
“是你嗎,芊芊?”
“是我,屹西。”
宋芊芊精致的臉龐上滿是笑容,踩著高跟鞋踱步過來。
紀以寧發愣地盯著宋芊芊靠近,思緒飄回了兩年前。
她和那時候一樣漂亮,歲月幾乎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。
紀以寧的心中乍然被苦澀填滿,胸中的悲憤湧上心頭。
明明自己馬上就要死了,宋芊芊為何偏偏這個時候回來。
宋芊芊在顧屹西麵前站定,旁若無人地將纖纖玉手撫上他的臉頰。
“屹西,這麼多年,你過得好嗎?”
她的聲音帶著些哽咽,似乎真的擔心男人的生活。
紀以寧感覺有些氣憤,在旁邊兀自握緊了拳頭。
如果她真的在意他,又怎麼會出了國立刻和別的男人結婚?
她的眼前再次浮現出兩年前國外的場景,宋芊芊一襲白色的婚紗,表情漠然。
紀以寧懇求她回國,說自己願意把顧屹西還給她,隻求她能好好待他,陪伴在他的身邊。
可宋芊芊是怎麼說的?
女人麵對她近乎祈求的姿態,隻是冷冷地甩開她的手:
“我不會嫁給一個盲人的,我更不會搭上自己的後半輩子照顧他。”
明明是宋芊芊放棄顧屹西的,怎麼現在又回了國,還上趕著出現在他的麵前。
想到這裏,紀以寧臉上的血色盡失,還未痊愈的身體抖得厲害。
旁邊的兩人已經牽起了手,開始互訴衷腸。
就當顧屹西想要將宋芊芊擁入懷中時,她卻突然推開了他。
“屹西,不要,你現在是別人的丈夫。”
“我這次回來隻是想看看你過得怎麼樣,不是想要打擾你們的生活的,我要走了。”
“芊芊,等等。”
顧屹西的手在空中抓了一下,卻撲了個空。
紀以寧反應過來立刻拉住顧屹西的手臂,生怕他真的和女人離開。
“屹西,我們回家吧。”
“你滾開!”
顧屹西甩開她的手臂,上前幾步把宋芊芊緊緊擁在懷裏。
而宋芊芊則順從地依偎在他的懷中,並且投來一個挑釁的目光。
紀以寧的呼吸一窒,被這一幕刺痛了眼睛。
她發瘋似地衝上去分開兩人,口中還不斷喃喃:
“我才是你的合法妻子!讓這個女人離開!”
顧屹西本來就因為失明麵對往日的情人有些自卑,再加上紀以寧這番行為,頓時感覺丟臉。
他大掌一揮,重重落在紀以寧的臉龐。
“你瘋了不成!”
紀以寧被打得頭暈目眩,腦袋吃了力偏了過去。
與此同時,腦海裏的抽痛再次襲來。
她痛苦地呻吟著,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頭部。
宋芊芊佯裝被嚇了一跳,在顧屹西臉側落下一吻,戀戀不舍地退出他的懷抱。
“屹西,下次再見吧。”
顧屹西沒有去攔,也沒有管在地上痛到哭泣的紀以寧。
他想要繞過她進屋,卻被紀以寧扯住褲腿。
她的麵色蒼白,嘴唇被她的貝齒咬破流出鮮血,胸口劇烈地起伏著,嘴角不自覺抽搐幾下。
她像是從五臟六腑裏擠出聲音,嘶啞得不像話。
“顧屹西,你和我最後再像真夫妻一樣度過一周,我就同意簽離婚協議書。”
說出這句話仿佛用了她全身的力氣,連帶著所有的精神氣都被抽離了。
紀以寧隻覺得四肢都在被獵豹撕咬一樣,渾身疼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了。
“如果你不同意,我死也不會把顧太太的位置讓出去。”
顧屹西怔愣在原地,似乎在思考她說這些話的原因。
過了一會,他才沉聲道:
“好。”
“紀以寧,一周以後,我們再無任何關係。”
再無任何關係嗎?
紀以寧笑笑,她會如他所願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