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上次拓跋浚僅留下一語就匆忙離開後,一晃眼就過去了十餘天。
我連他的影子都沒再見到過。
我即將嫁往西境,遠走他鄉。
兩位兄長心疼我此番遠嫁,路途迢迢,不知歸期。
特地在京城最熱鬧的悅來酒樓為我準備了送別宴。
滿桌珍饈佳肴,每一道都是平日裏我愛吃的,我此時卻味同嚼蠟,心中像是被一塊巨石壓著,沉甸甸的。
包間的門突然被推開,一陣嘈雜聲傳來,一群人走了進來。
為首的熟悉身影竟是拓跋浚。
他身旁依偎著一位身著華服的女子,正是璿璣。
我心中一緊,昨日拓跋浚派人來傳信說,今日要陪陛下狩獵,怎麼會在此處?
璿璣笑意盈盈,率先朝我走來。
“這位想必就是名滿京城的林郡主吧,久仰大名。”
她的聲音嬌柔,可那笑容在我眼中卻無比刺眼。
我看向拓跋浚,希望他能解釋一二,可他神色坦然,眼神中沒有一絲慌亂。
仿佛我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。
眾人見狀,也都紛紛入座,一場看似熱鬧的飯局就此開始。
席間,大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,氣氛尷尬又壓抑。
璿璣突然掩嘴輕笑,看似無意地說道。
“聽聞林郡主舞姿曼妙,今日這般場合,不知可否賞臉為我們舞上一曲,也讓我們開開眼界。”
為我送行的宴會,卻要我來跳舞?
我心中厭煩,還未來得及開口拒絕,拓跋浚就在一旁附和。
“是啊,莞姝,難得今日大家相聚,你就跳一曲吧。”
我心中一陣刺痛,他知曉我隻願為他一人舞,如今卻......
我愈發覺得他是那樣的陌生,與曾經的他判若兩人,剛要回絕,長兄不願當眾拂了四皇子的麵子,柔聲勸道。
“莞姝,既然四皇子這般期待,你便跳一曲吧,也算是為這送別宴添些熱鬧。”
看著大兄長殷切的眼神,我知道他是不想場麵太過難看,無奈之下,隻好起身。
我強忍著心中的委屈與憤怒,伴著耳邊響起的音律翩翩起舞。
每一個旋轉,每一次跳躍,似乎都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,仿佛心底的那個少年郎也隨著每一個舞步,在逐漸離我遠去。
我的目光始終避開拓跋浚和璿璣,可總在不經意間瞥見璿璣依偎在拓跋浚身旁,拓跋浚把玩著她的發絲。
每一個畫麵都令我既心痛又作嘔,舞步越來越重。
就在我沉浸在這悲傷的情緒中時,璿璣佯裝失手,將一杯滾燙的開水朝我手上潑來。
“啊!”我痛呼出聲,手上瞬間紅了一大片。
“你這是做什麼!”大兄長猛地站起身來,怒氣衝衝地瞪著璿璣。
璿璣卻一臉無辜:“我,我不是故意的,隻是剛剛手滑了一下。”
拓跋浚竟在這時維護起她來,“林小將軍莫要動怒,璿璣也不是有意的,郡主想來也不會這般小氣。”
我心中滿是悲憤。
這就是我曾深愛之人,如今卻如此偏袒他人。
“林郡主,聽聞你要去西境,所為何事呀?”
璿璣卻突然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,眨著眼睛,一臉好奇的問我。
拓跋浚也將目光投向我。
“祖母身體抱恙,聽聞藥王穀有能治愈祖母病症的神藥,我打算前去求取。”
我強忍著淚水,撒了個謊。
手上的燙傷鑽心地疼,再加上此刻滿心的壓抑,我再也坐不住,起身便往酒樓外走去。
腳下一個踉蹌,差點摔倒在地。
這時,拓跋浚快步上前扶住我,用隻有我倆能聽到的聲音,一臉關切地說。
“莞姝,你別誤會,我與璿璣並無什麼關係,剛剛隻是......”
我一把甩開他的手,沒有理會他,繼續往外走。
但我並未真的離去。
而是在轉過牆角後,用帕子掩住了落下的眼淚。
牆角那飄落的海棠花,跟我是如此相像。
掛在枝頭時人人稱讚,凋零落地後無人在意。
屋內言笑晏晏,我忍不住朝屋內看去。
隻見拓跋浚與璿璣相擁在一起,不知在璿璣耳畔說了什麼,璿璣把頭埋在拓拔浚肩上輕笑。
緊接著,他們竟當眾親吻起來。
一陣天旋地轉,我滿心的愛意在這一刻徹底破碎。
我慌張地想要逃離這個地方,可慌亂之中,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立著的瓷器。
不知是誰大叫一聲:“林郡主,小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