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嶼說,我患有罕見的 TGA,也就是短暫性全麵遺忘症。
每周一睜眼,我就會變回 25 歲的唐橖,記憶永遠停留在過去。
U 盤裏存著林嶼帶我旅行、治療、訂婚的視頻,看上去滿是幸福,卻沒有在我腦海裏留下一點痕跡。
“唐橖還在呢,你就不能收斂一點?”
“怕什麼,明天就是周一,她一覺醒來還不是什麼都不記得了。” 林嶼的回答,讓我的心瞬間沉入冰窖。
“這樣不是更刺激嗎......”
林嶼抱著我最好的朋友,兩人肆無忌憚地在我麵前親熱,絲毫不避諱。
兩年來,這樣的場景不知上演了多少次。
我拚命往外跑,淚水模糊了雙眼,直到路過一家紋身店,我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,在胳膊上顫抖著寫下三個字。
“離開他。”
......
“你醒了?”
刺鼻的消毒水味鑽進我的鼻腔,腦袋像是被重錘猛擊,疼得我幾近昏厥。
我無助地看向一旁的林嶼。
“我知道你現在腦子很亂,先冷靜下來看看這個 U 盤吧。”
我的記憶定格在出車禍那天。
高速上,前車急刹,林嶼下意識急打方向盤,不是為了自救,而是為了副駕駛上的我。
他直直撞上護欄,九死一生撿回一條命,我卻渾身上下連擦傷都沒有幾處,唯獨傷到了腦子。
林嶼醒來的第一件事,就是向我求婚,甚至還穿著病號服。
我不忍繼續看下去,一頭撲倒在他懷裏,抬頭時,在他眼中捕捉到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。
瞬間,巨大的不安感如同藤蔓,將我的心臟緊緊攥住。
為什麼偏偏是這種怪病!
一個一成不變的愛人,真的是他想要的嗎?
他會......感到厭倦嗎?
“怎麼換病房了?”
護士領進來一個熟悉的麵孔,我最好的朋友,蘇曼,求婚視頻還是她掌鏡的。
本以為,蘇曼是第一時間趕來看我。
可一進門卻越過我,自然地攀上林嶼肩頭,正紅色指甲附在林嶼深色的西裝外套上格外醒目。
“林嶼,公司有急事需要你處理。”
“糖寶我來照顧就好。”
林嶼不露聲色地將蘇曼的手撩下來,一臉歉意。
“唐橖,等會兒讓蘇曼送你回家。”
他倆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?
她一向和林嶼不對盤。
我每次吵架,她都是勸分的那一個,說林嶼配不上我,現在怎麼就去了他公司上班?
我皺起眉頭,林嶼在我額頭上匆匆落下一吻,囑咐蘇曼一定要守著我看完視頻。
“知道了,你去吧。”蘇曼笑著答應。
這兩人,明明一個是我未來的丈夫,一個是我多年的好友,現在我卻感覺自己像個局外人。
病房內,隻剩下視頻的聲音。
我不敢放過任何一個細節,拚命將每個幸福的畫麵都刻進腦子,找回和林嶼之間的鏈接。
一時間,忘了自己還在輸液,血液倒流,將輸液管染成紅色。
“曼曼。”
“幫我叫護士換一下藥吧。”
我連叫了幾聲,她才抬起頭,不耐煩地嘖了一聲。
“真麻煩!”
直到蘇曼看了眼手機說有事離開,我都沒想明白,她為什麼對我態度轉變這麼大。
獨自坐上出租車,來到那個林嶼口中的 “家”。
房間十分陌生,裝修得像樣板房,很難想象我在這裏住了兩年。
我深吸一口氣,拉開窗簾。
抬手的瞬間,小臂上剛結痂的紋身映入眼簾。
上麵赫然寫著。
離開他。
皮膚四周還泛著微紅,顯然是剛紋不久。
我什麼時候有了這種愛好?
我疑惑地撥通林嶼的電話,一直無人接聽。打到辦公室,電話倒是很快被接起,可對麵隻是不耐煩地咒罵,隨後立馬掛斷。
“你有完沒完?每周一都要跑來問東問西,我也是有工作的,你就不能消停點嗎?!”
“我......”
莫名其妙挨了頓罵,林嶼的電話還是沒人接,我難免有些失落。鏡子裏的自己,膚色暗沉,眼袋突出,和記憶中的自己判若兩人。
不該是這樣的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