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後一周,鹿喬微手頭的工作已經交接得差不多了。
她剛清閑了兩三天,就收到了謝知凜的消息,要她送一份文件過去。
她拿著東西去了他家,管家開了門,讓她送去書房。
鹿喬微剛到三樓,迎麵就碰到了溫雪靈,被她攔住一頓嘲諷。
“你就那麼不要臉,上趕著送到家裏來了?這麼缺男人站街出台去啊,天天勾引有婦之夫,你賤不賤啊?”
鹿喬微深吸了一口氣,咽下煩悶的情緒,不想理會她。
“我是來處理工作的,馬上就走。”
說完,她就想從一邊繞過去。
溫雪靈卻不肯罷休,一把抓住她的手,猛地把她往外推。
她半個身子都探出了欄杆外,失重之下,隻能緊緊攥住溫雪靈。
瘦弱的溫雪靈根本承受不住這股重力,一個趔趄,帶著她一起翻了出去。
在求生欲的刺激下,兩個女人雙手抓住了欄杆,懸在半空中,岌岌可危。
溫雪靈嚇得腿都軟了,忍不住大哭起來。
鹿喬微還在掙紮著,想要靠自己重新攀上去。
可她身上沒什麼力氣,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,手腕也變得酸軟無力,快要承受不住身體的重量。
眼看兩個人快要摔下來時,謝知凜正好推門而入。
而後毫不猶豫的接住了掉下來的溫雪靈!
“砰——”
溫雪靈穩穩落在了謝知凜懷裏,又驚又怕,抱著他的肩膀慟哭不止。
而鹿喬微沒人接,直直摔落在堅硬的大理石地麵上,先著地的腳踝處傳來一聲清脆的骨裂聲。
劇痛傳來的一瞬間,她整個人縮成一團,鮮血汩汩湧出,很快就在她身下聚積成血灘。
她抱著腿,痛得渾身不停顫抖,腦中一片空白。
不遠處,謝知凜抱著溫雪靈匆匆離開了,甚至沒看這邊一眼。
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,鹿喬微咬著牙攀著牆站起來。
她拖著傷腿一步一步離開,潔白的地麵上,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。
回到家後,鹿喬微拿出了醫藥包,忍著痛把錯位的骨頭接了回來。
直到傍晚,謝知凜才後知後覺的打了個電話,問她在哪,說要帶她去處理傷口。
“不用了,我自己處理好了。”
電話那頭也陷入了寂靜,謝知凜想起從前他經常打架,新傷疊舊傷。
他們去不起醫院,就隻能在家裏自己處理。
鹿喬微每次上藥時,都會心疼得不行。
想起往事,他心下一緊,忍不住開口,“我現在就過來……”
“阿凜,我們出去散步吧。”
他開口的瞬間,遠處傳來了溫雪靈的呼喚。
剩下沒說完的話,戛然而止,換了個意思。
“我明天過來,想要什麼禮物?”
“不用了,明天是阿姨的忌日,我想去看看她。”
“我也去,那,墓園見。”
冥冥之中,鹿喬微覺得不會再見了。
她沒有回這一句,掛斷了電話。
用了一夜,她把和謝知凜有關的東西都清理了出來。
他送她的第一束玫瑰製成的幹花,她辛苦兼職買的兩枚素銀情侶對戒、精挑細選送給他的剃須刀……
全部都扔進了垃圾桶裏。
第二天,鹿喬微去公司清理完工位,在一眾驚詫的視線裏,光明正大地離開了。
到家後,她拿了一個盒子,把存著賣房錢的銀行卡,離職單,還有謝媽媽離世前送她的項鏈,都放了進去。
除此之外,裏麵還有一支錄音筆,是她錄下的溫雪靈和那群閨蜜侮辱謝媽媽的錄音。
裝好盒子後,鹿喬微帶著行李箱去了墓園。
她一個人在墓碑前站了很久,想起剛到京北時,為了讓謝媽媽的骨灰能入土為安,她和謝知凜徒手建起了這座墳墓。
如今,她要離開了,最後想做的一件事,就是來看看這個一生坎坷流離,背負著無數莫須有罵名,卻分外疼愛她的阿姨。
她和阿姨說了很多心裏話,等到下午兩點,謝知凜依然沒有出現。
她把那個盒子放在墳墓前,深深鞠了一躬,轉身離開了。
去機場的路上,她接到了謝知凜發來的語音。
說他今天要晚點,讓她再等等。
背景雜音裏,夾雜著溫雪靈的撒嬌。
“阿凜,我想吃蝦,你給我剝一個好不好?”
她靜靜聽著,唇角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容。
她沒有回這條消息,而是把他所有聯係方式都拉黑刪除了。
她不會等了。
鹿喬微,永遠也不會再等謝知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