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初墨默了默,最後還是沒有出言反駁,低聲應了聲好。
但顯然喬祈聞要來沈初墨並不是真的隻是為了讓他照顧自己,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喬祈聞,讓他在醫院也不消停,反而想出各種花樣刁難他。
第一天,喬祈聞就讓人拿來一盤堅果遞給他,語氣裏盡是高高在上與對他的不屑,
“我想吃堅果,這兒沒工具,隻好麻煩你用手剝了。”
他垂著頭應了聲好,就乖乖蹲在一旁,開始徒手剝堅果,堅果殼硬,大多又是不易打開的種類,即便他再小心,也還是會難以避免被劃破手指,
等他好不容易剝完了一盤,就立馬會有一盤新的補上,整整一天,他剝得十指滿是鮮血,痛得幾乎快要沒有知覺。
可溫黎夢出現時,她仍舊隻是悄悄藏起慘不忍睹的手,眼睜睜看著她溫柔的給喬祈聞喂粥、講故事。
第二天,喬祈聞又故意將項鏈從窗戶丟出去,項鏈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,隨著噗通一聲悶響,直直落入窗外的人工湖中。
“哎呀,我不小心手滑,把項鏈弄丟了,你去幫我找。”
沈初墨一步一步走進人工湖,正式深秋,湖水寒意徹骨,人工湖很大,他隻能哆嗦著一寸寸摸索,偶爾抬頭,還能隔著窗戶看見病房內,在外麵向來說一不二的溫黎夢替喬祈聞擦手。
他又垂下頭繼續摸索,直到暮色漸沉,他的手也幾近凍僵,才終於在一個角落找到了那串小小的項鏈。
第三天,喬祈聞的病房裏多了一條金毛。
沈初墨下意識離遠了些,可金毛太過活潑,在病房裏四處亂竄,他忍了又忍,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噴嚏,
這一聲將喬祈聞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,像是看不見他的不適般讓人把狗繩遞到了他的手上,
“團子很活潑,需要每天都遛夠兩個小時,但我現在不太方便,你幫我去遛遛吧。”
沈初墨知道喬祈聞是看出了他狗毛過敏才故意讓他去遛狗,將那句我狗毛過敏重新咽了回去,強忍住不適點了點頭,接過狗繩朝著病房外走去,
團子很親人,若是旁人來這或許的確是一樁美差,但偏偏他狗毛過敏,團子的每一次接近,對他來說都像是渡劫。
簌簌的狗毛滿天飛,黏在他的衣物上,他盡力遮掩住自己的口鼻,卻還是開始覺得有些呼吸困難,
不僅如此,就連裸露出來的皮膚也開始瘙癢,大片的紅疹顯得格外駭人,眼睛也逐漸充血,眼淚止不住的流,他卻始終沒有沒有鬆開狗繩。
直到難熬的兩個小時終於過去,團子終於撒夠了歡,有人來接走團子,他又匆匆回到病房,與他的狼狽相反,病房裏一片歡聲笑語。
溫黎夢將他的狼狽收入眼底,卻沒有多少憐惜,隻隨意掃了一眼,便又收回了視線。
“去處理一下,別臟了祈聞的眼睛。”
“好。”他輕聲應著,這才退出了病房。
身後,嬉笑的聲音仍然在繼續,
“你們看他那狼狽的樣子,好不好笑?”
“太好笑了,說真的,你們覺不覺得沈初墨像一個隨叫隨到的保姆?”
“這哪是像?分明就是!誒,你們說,溫姐會不會直接把他踹了,跟祈聞複合啊?”
他緊張的等待著溫黎夢的答案,好在,她沒有回答。
沈初墨鬆了口氣,這才轉身離開。
溫黎夢接喬祈聞出院那天,他辦完手續自覺開了後座的車門,剛坐定,喬祈聞就忽然變了臉色,“誰讓你坐黎夢的車的?我可不想和你坐同一輛車!”
沈初墨下意識看向溫黎夢,果然聽到了她不帶絲毫感情的一句:“你自己打車回去。”
大雨傾盆而下,砸的車窗劈啪作響,他緊握著手指尖泛白,沉默之際,她已經按下了開門鍵,趕人的意思不言而喻,
戲謔的目光中,沈初墨狼狽下車,因為沒有傘,幾乎是瞬間他就被大雨淋了個透徹。
“黎夢,我把他趕下去淋雨,你不怪我吧?”
明明是詢問的句子,他卻從喬祈聞的聲音裏聽出了得意炫耀的意味,
“當然不會。”她回複得斬釘截鐵,話音落下時,汽車揚長而去。
看著車子駛入車流,沈初墨嘗試著打車,可雨勢太大,根本沒有一輛車願意停下。
無奈,他隻能自己淋著雨往回走。
等回到別墅時,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。
連日的虛弱勞累在這場雨中徹底衝垮了沈初墨的身體,他找了藥吃下,迷迷糊糊躺在床上,不多時便沉沉睡了過去。
恍惚間,他好像聽見了一聲歎息,他睜眼,入目正是那張日思夜想的臉。
她湊近虛虛環抱著他,溫柔的語氣中藏滿了心疼。
“初墨,你怎麼弄成了這樣?”
“都是我不好,是我沒能保護好你。”
明明是關心的語氣,卻讓他的情緒再也控製不止,所有的委屈與難過傾瀉而出,眼淚洶湧而下。
“若薇,我好想你,我真的差一點,差一點就堅持不下去了……”
“若薇……”
不知睡了多久,渾身的高熱終於退了下去,沈初墨也終於醒了過來,睜眼時,入目卻是溫黎夢那張陰沉的臉。
“若薇是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