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陪蕭景珩流放三千裏,為奴七年,還失了一個孩子。
北境寒冷的帳內,我們相擁取暖,蕭景珩發誓,我會是他唯一的妻,他此生絕不納妾。
可他卻在登基後,將新寡的堂姐接回宮中。
堂姐是他年少時期的白月光,為了她,蕭景珩貶妻為妾,將我由皇後降為貴人。
“蘭曦,月兒剛死了夫婿就另嫁,如果朕不給她皇後之位,外人會如何看不起她?”
“即便朕封了她為皇後,你也是朕唯一的妃子,一人之下而已,我們夫妻多年,你能理解朕的苦心吧?”
可他卻沒有想到,我從妻降妾,外人又會如何看不起我?
後來,我和堂姐同時落入水中,蕭景珩毫不猶豫地救下堂姐,我卻因在冰冷的池水中浸泡太久,失去盼望已久的孩子。
那一刻我才明白,郎心似鐵,是捂不熱的。
於是,我設計逃出宮城。
卻在遙遠的嶺南聽聞,蕭景珩得知我溺亡的消息後一夜白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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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境七年,人人都說新帝蕭景珩與他的結發妻子伉儷情深。
即便登基之後,他也隻尊我為唯一的皇後,空置後宮,不納妃嬪,羨煞天下婦人。
我本以為自己苦盡甘來,終於能和蕭景珩相守一生。
直到他聽聞堂姐喪夫的消息,默默在寢殿枯坐一宿。
“蘭曦,月兒剛死了夫婿,夫家容不下她,如果朕不給她皇後之位,外人會如何看不起她?”
“你放心,即便朕封了她為皇後,你也是朕唯一的妃子,一人之下而已,我們夫妻多年,你能理解朕的苦心吧?”
我怔怔地看著蕭景珩泛著點點星光的眼睛。
一切都虛幻的好像夢境,蕭景珩的誓言猶在耳邊,怎會作假?
可此刻我正孤零零地坐在大殿上,提醒著我一切都是真實的。
我願意讓出後位,隻要蕭景珩陪我過一次生辰,我便離宮修行,成全他們。
就在剛剛,他聽聞堂姐的夫家要以克夫的罪名趕她出家門後,便急匆匆地出了宮。
為了替她撐腰,蕭景珩竟然親自去接她進宮。
回宮後,更是將她安置在裝飾最奢華的明華宮。
兩人互訴情長,徹夜未出。
我苦等一夜,親眼看著命婦們看向我的眼神變得鄙夷。
“沈蘭月一進宮就如此得寵,上麵這位,怕是要被壓的抬不起頭來了。”
“咱們還陪她幹等著嗎?陛下有美人作陪,肯定是不會來了。”
“你們沒聽說啊,京城上下都傳遍了,陛下和沈蘭月才是青梅竹馬的一對,是上麵這位貪圖權勢,活活拆散了他們。”
貪圖權勢?
我垂眸看著手上還未痊愈的凍瘡。
此刻,心痛勝過身體上的疼痛。
我嫁給蕭景珩的時候,他隻是一個馬上要被流放北境的失勢皇子,沒有親族支持,一貧如洗,得了父親的襄助,才有了登基的指望。
如今他登基才不到一個月,竟然就要貶妻為妾。
我不過是想讓他補給我一個生辰宴,這是成親七年裏他陪我過得第一個生辰,蕭景珩竟然連這點體麵也不留給我。
既然如此,我成全他就是。
他既然違背了我們的誓言,新封了皇後,我也該離開了。
沈家女即便老死家中,也不做妾。
生辰宴之後,我便打算去找蕭景珩請旨出宮。
可他日日宿在明華宮,我竟然一次也沒有見到他。
幾日後。
“沈貴人,快接旨吧,咱家還要趕去明華宮,宣封後的旨意呢!”
宣旨太監的聲音又尖又細,眼神中帶著滿滿的不屑。
“封後是個討喜的活兒,您自個晦氣也就算了,可別耽誤咱家拿賞錢。”
我早知宮中人最擅長見風使舵,卻還是忍不住震驚。
堂姐新寡,三年喪期還沒有過,蕭景珩就迫不及待地封她為後。
我苦笑一聲,想到曾經恩愛的種種,心臟傳來陣陣鈍痛。
七年的患難與共終究比不上年少時的一見傾心。
“我要見陛下。”
傳旨太監輕蔑地看了我一眼,“陛下正忙著封後大典的相關事宜,哪裏有工夫見您這種膽敢謀害新後的女人?您就好好待在自己宮裏反省吧,陛下不願再見您。”
“什麼謀害新後?”
“新後親自向陛下陳情,還能有假?”
“七年前,你藏了他們來往的信件,令帝後分離七年,皇後在夫家受盡苦楚。這都是皇後親自跟陛下說的,陛下聽後大怒,不然,你以為陛下為何不願見你?”
我震驚地抬起眼眸,沈蘭月竟然如此顛倒黑白!
廢後聖旨一下,我身邊的宮女太監都被調走,隻剩下琥珀一個陪嫁丫鬟。
有宮女奉命拿走封後的詔書和皇後寶冊、寶印。
“呸!落架的鳳凰不如雞,陛下根本就不喜歡她,這偷來的後位,最終還不是要還回去!”
“她能在陛下身邊為奴為婢,伺候幾年,也算她的福氣了。”
“也就是新後仁慈,換作是我,這樣心機叵測算計後位的人,絕對要斬草除根!”
我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。
可是,當初怕受流放之苦,燒毀信件,不願嫁給蕭景珩的人,是沈蘭月啊。
琥珀氣不過,對著看熱鬧的宮女嗬斥。
“娘娘再如何也是主子,豈容你們在背後亂嚼舌根!”
“啪!”
為首的小宮女反手打了琥珀一個耳光,“你一個貴人身邊的婢子,也配和我說話?!”
看著琥珀紅腫的臉頰,我氣急,“琥珀是本宮身邊的人,你憑什麼打她?”
小宮女更加囂張,“在咱們麵前裝什麼主子?誰不知道,陛下再也不會來鳳儀宮了,這地方就跟冷宮一樣!”
“沈貴人啊,你以後的日子,隻怕過得還不如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呢!”
小宮女說完,將鳳儀宮內所有的東西都搬走了。
我心疼地將琥珀扶了起來。
琥珀雙眼含淚,“娘娘,您好不容易有了身孕,仔細不要傷了身子。”
我的手撫上小腹,不知該哭還是該笑。
昨夜,我才發現,這裏竟然又有了我和蕭景珩的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