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認識聞修遠的時候,
他還不是如今的宗門首徒,
初見他時,他隻是路邊乞討的小乞兒。
隻是臟亂的衣衫也沒掩住他那雙狹長鳳眸裏的光彩。
我隻對上一眼,便動了心思。
那時的我哭喊著央求著掌門阿爹,將他帶回了宗門與我作伴。
起初,他對我的示好全都視而不見,甚至會刻意躲開我。
直到我爹死在一場大戰中。
掌門之位更迭,沒了阿爹,我成了玄天宗唯一拔不出劍的廢物。
更成了人人可欺的對象。
那時,是聞修遠拿著一條柳枝擋在了我麵前,
就用這麼一條小小的柳枝將趕走了欺辱我的眾人。
他說,“別怕,以後我替你執劍。”
也是那天以後,宗門發現了他的天賦。
他成了內門弟子,以救天下為己任。
我也再一次有了靠山。
直到寧玉的出現......
那時的寧玉,聽聞是為救蒼生廢了雙腿。
有她這樣的朱玉出現,
我這個成日跟在身後不思進取的妻子,就成了累贅。
......
除去了那天的失態,
聞修遠這幾日每天晚上都拿著藥,細心給我塗藥。
然而沒有緩解症狀,隻能抑製瘙癢沸騰。
但今晚的藥卻格外刺疼,
我仿佛置身烈火之中,痛的死去活來,不受控製的在榻上翻滾。
朦朧間,我卻聽到不遠處的聞修遠聲音清冷,帶著無奈。
“師姐,你得根據子衣的情況,重新配藥治這毒石症狀了,雲城那邊,怕是等不了多久了。”
“這些日子,隻有第一次的藥稍微有些用處,能舒緩子衣的疼痛。”
師姐?
毒石?
我不可置信的抬起手腕,看向他送我的紫石手鏈。
難怪我帶上這手鏈後就得了怪病。
原來是又一次當了寧玉的藥人!
......
世人皆知玄天宗有雙驕,醫修寧玉,劍修聞修遠。
與修為高深的聞修遠不同的是,
寧玉她是個瘸子,沒人幫忙,她無法下山。
五個月前,南部人界瘟病爆發。
是她出了藥方,緩解當地束手無策的瘟症。
世人都讚歎她妙手仁心,
在遙遠的玄天宗門也能運籌帷幄、心係百姓、懸壺濟世。
殊不知道,是聞修遠瞞著我,
讓我吃下了當地得了疫病的鼠肉。
我成了寧玉活體標本,
那藥方也是在我身上試驗了無數回才得以研製成功。
千百次試藥,才能出的解藥,談什麼天縱醫仙之名?
我想要說出真相,
可那一天,向來傲骨的聞修遠頭第一次罕見低下了他的頭。
“子衣,當我求你。”
“阿玉她性子堅韌,走到如今不容易,你幫她一次,就這一次。”
如今,我仿佛又置身過去。
我撐著身子地開口,聲音沙啞不堪。
“為什麼是我?”
聽到我說的話,聞修遠有些驚訝地回過頭。
被揭露真相的聞修遠沒有絲毫愧疚,皺著眉頭溫柔地說道,
“你是宗門嫡係,更是我的妻子。”
“即使治不好,宗門也不會放棄你,可那些百姓呢?其他的小弟子呢?”
我越聽越心冷,
聞修遠他考慮了所有人唯獨沒有顧慮過我的感受。
他這才走近,居高臨下地看著我,向來溫潤的眼裏全是責怪。
“子衣,身處高位,你就不能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嗎?”
“你就能不能像阿玉一樣,多多關心民間疾苦?”
我怔怔地看著聞修遠,“所以是我活該遭受這樣的苦難?”
我也是人,
有血有肉的人。
不是用來成全寧玉名聲的物件。
聞修遠躲過我的視線,匆匆朝外走,
“我去叫阿玉看看,她已經在研製藥方了,你疼不了多久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