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為什麼?”
我不能理解,我跟她那麼多年的情誼,就那樣廉價嗎?
廉價到她隨隨便便就拋棄了。
“因為阿知救過我的命。”
什麼時候的事?
我跟她來往一直都很密切,怎麼從來不知道魏知對她有救命之恩?
陸念初不耐煩地皺皺眉,“行了,別廢話了,你不是想讓我陪你去看極光嗎?等我用你的腎臟救了阿知以後,我會大發善心帶你去的。”
是嗎?
但我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。
當你們把我壓到手術台上時,我的生命就已經進入了倒計時。
“念初,不管怎麼說,我都要感謝你這麼多年的陪伴,讓我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。”
“等我死了以後,你幫我把骨灰撒到一個楚悅夕找不到的地方吧。”
陸念初嗤笑,“悲情戲演上癮了嗎?死心吧,不管你怎麼賣慘,我都不會停止手術的。”
說著,她拿起了手術刀。
當鋒利的刀尖割開我的皮膚時,我對陸念初的感情也隨之消失殆盡。
我知道,從這一刻起,我與她再也沒有任何羈絆了。
就在這時,手術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邊撞開。
是我的母親。
她淡漠地掃了我一眼,然後看向主刀的陸念初,“你還是不夠謹慎,器官捐贈協議書都沒有簽怎麼能開始手術?以後要是打起官司,對阿知的前途很不利。”
說完,她粗魯地拽起我的手沾了印泥。
重重地摁到了協議書上。
她看著那枚鮮紅的指紋,滿意地點點頭,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協議書折疊起來放進口袋裏。
這才施舍般地看向我。
“景鑠,不要怪媽媽狠心,媽媽隻是覺得阿知太可憐了,等你做完手術,媽媽會補償你的。”
她的臉上帶著慈愛,聲音也很溫柔。
恍惚間,讓我想起了兒時。
那時候,母親會背我去天台看星星,會坐在藤椅上給我織毛衣,會跟我說晚安時,在我額上落下輕輕的吻。
後來父親意外去世,旁人都勸她說,你還年輕,也有資本,最好再找一個男人嫁了,好讓後半輩子有個歸宿。
但她怕組建新家庭後,我會受到冷落。
所以為了我,她沒有再嫁,甘心以後的日子一個人過。
我在原來的世界,隻是一個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人,是母親讓我第一次體會到作為孩子的幸福和溫暖。
我曾經無比慶幸能與她結下一段母子情。
可惜在魏知出現後,她對我的態度急轉直下,以往的親情和寵愛全部化作泡影。
我原本以為她是怪我鳩占鵲巢,搶了她親生兒子魏知的身份。
不管她對我多麼惡劣,我都忍著。
我竭盡所能地補償她,補償魏知。
到頭來,這一切都是騙局。
“剛才我在外麵看到悅夕正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,哎,我早就勸她跟你離婚,她一直不鬆口,沒想到現在終於想通了。”
“悅夕現在混得風生水起,有權有勢,對阿知以後的發展很有幫助。”
我喃喃地問:“你還是曾經那個愛我疼我的母親嗎?”
“跟你血脈相連的,明明是我,為什麼你要對一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的魏知好?”
“閉嘴!”母親聽到這話,凶狠地扇了我一巴掌,疾言厲色地訓斥道:“少在這裏胡說八道,阿知就是我的親生孩子,也是魏家的真少爺。”
我的皮膚被她長長的指甲劃破。
鮮紅的血滲出。
襯得我臉色一片慘白。
“既然這樣,我與你就徹底斷了這母子情誼吧!”
她不屑地冷笑一聲,“什麼斷不斷的,我跟你根本就沒有什麼母子情。”
說完,她抬頭催促陸念初,“趕緊開始手術吧!阿知就在隔壁的手術間,正等著這顆腎臟呢!”
在麻醉作用下,我雖然感覺不到痛,但卻並非沒有一點感覺。
我能感覺到刀尖在我腹部一層一層地劃開。
感覺到有人用力將刀口往兩邊拽開。
裏邊的腸子被來回翻動。
“怎麼會這樣?”
在我腹腔裏翻找的手突然停住。
我聽到陸念初不敢置信地驚呼,“怎麼隻有一顆?你怎麼會少一顆腎臟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