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府內,此刻靜謐祥和。
連書意看了眼身後的屏風,林逸塵正在沐浴,屏風上影影綽綽透露著他的身影。
如往常一般,她蓮步輕移,手中穩穩端著夫君林逸塵的換洗袍服,邁著輕柔且優雅的步伐,徐徐走向屏風後。
水汽氤氳,朦朧如霧,好似一層縹緲輕紗,模糊了她的視線。
她神色平靜,將衣袍輕輕擱置在一旁的架子上,而後有條不紊地整理起林逸塵換下的臟衣服。
就在這時,一隻精美絕倫的簪子從衣衫口袋裏悄然滑落。
“當啷”一聲,那清脆的聲響在這水汽彌漫的空間裏突兀地回蕩開來,仿若一記重錘,狠狠撞擊在連書意的心間。
連書意的動作瞬間定格。
“怎麼了?”
屏風後傳來林逸塵低沉的嗓音。
“沒、沒什麼。”
她整個人仿若被施了定身咒般愣在原地,美目圓睜,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。
隨後,她在他的衣衫口袋裏發現了一個鴛鴦佩和一隻同心鎖。
她與林逸塵成婚已然五年之久,在這悠悠歲月裏,他從未送過自己這般精致且帶著幾分旖旎韻味的物件。
她向來性子淡泊,對這些繁瑣的裝飾本就興致缺缺。
可此刻,這隻小小的簪子卻如同一把銳利無比的利刃,直直地刺進她的心窩,讓她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刺痛,仿佛有無數細密的針在紮著她的心臟。
近來,林逸塵的種種異樣如同走馬燈般在她腦海中不斷浮現。
曾經那個對話本子毫無興趣的他,不知從何時起,常常獨自在書房裏熬至深夜,唯有一盞孤燈相伴。
而且,他臉上還時常掛著那種莫名的傻笑,仿佛沉浸在隻屬於自己的甜蜜世界裏,對周圍的一切都渾然不覺。
連書意突然想起,那日她問他:“逸塵,近日你為何總是深夜還在書房?”
林逸塵眼神躲閃,支支吾吾地說:“隻是有些事務需要處理,你莫要多心。”
連書意心中湧起一股酸澀,好似吃了未成熟的果子,滿心都是苦澀。
她有無數次衝動,想要不顧一切地衝過去質問他這簪子究竟從何而來,又是要送給誰。
可話到嘴邊,又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。
在她心中,夫妻之間,信任宛如基石般重要。
她實在不願無端猜疑,親手毀掉他們多年來用心積累的深厚情分,那是她珍視無比的東西。
夜晚,萬籟俱寂。
整個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沉睡,被一層靜謐的黑色幕布所籠罩。
連書意靜靜地躺在床上,身旁的林逸塵背對著她,呼吸均勻而平穩。
曾經,他們也如膠似漆,每晚都相擁而眠,彼此的體溫相互傳遞,訴說著無盡的愛意。
那些溫柔的話語仿佛還在耳邊縈繞。
可不知從何時起,兩人之間的距離卻越來越遠,如今更是同床異夢,中間仿佛隔著一道無形且難以跨越的鴻溝。
她今年二十五歲,在這深宅大院的消磨下,青春早已悄然流逝,如同那潺潺流去的溪水,一去不複返,隻留下無盡的悵惘。
而林逸塵比她小幾歲,正值血氣方剛、精力充沛的年紀,卻已有半年未曾與她有過親密的接觸。
連書意終於忍不住,輕輕碰了碰林逸塵的肩膀,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:“逸塵,你睡了嗎?”
林逸塵的身子微微一僵,隨後緩緩轉過身來,眼中帶著一絲倦意,問道:“怎麼了,書意?這麼晚了還沒睡。”
連書意張了張嘴,猶豫了一下,想要問那簪子的事,可話到嘴邊,又變成了:“你……最近是不是太累了?我看你每晚都在書房忙到很晚,我有些擔心你。”
林逸塵神色有些不自然,別過頭去,說道:“嗯,生意上有些事要處理,比較棘手,你別擔心,早點睡吧。”
說完,他便又翻了個身,背對著連書意,很快又恢複了均勻的呼吸。
連書意望著他的背影,淚水在眼眶中打轉,隨時都可能奪眶而出。
她心中暗自想著,曾經的他,無論多忙都會和自己分享一天的瑣事,可如今,卻連多說幾句話都顯得如此敷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