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姑姑,我準備去紐約找你。」
姑姑愣了下,焦急地關心道:
「你的眼睛還沒好,能來紐約嗎?是不是出事了?」
我閉了眼,一夜未眠,聲音早已嘶啞。
一個小時前,我那在八年前為救林芸,被她的患者戳瞎的眼睛,突然複明了。
我滿懷欣喜地衝到她的辦公室,想給她一個驚喜。
卻看到她與她的男同學顧陽在同吃一塊蛋糕,吻得口水拉絲,難舍難分。
婚禮當天,我拋下林芸,坐上了飛往紐約的飛機。
她卻發了瘋似的質問我。
「你眼睛瞎了,人也瘋了嗎?」
「林芸,我能看見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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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阿塵,你什麼時候來的?」
情緒崩潰的瞬間,我癱坐在地上,手上的水杯碎了一地。
林芸這才發現我在,慌忙披上外套。
但顧陽卻再次抱她入懷裏。
「怕什麼,反正他是個瞎子。」
這句話給了她繼續下去的勇氣,片刻後,兩個人又糾纏在了一起。
我胃裏翻江倒海,死死扣住門框,強作鎮定。
「阿芸,好吵啊,你還在工作嗎??」
「哦,我在幫小陽治病,他老毛病犯了。」
林芸沉浸在歡情中,敷衍地答到。
我沒勇氣繼續站在這裏,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。
路上下了暴雨,雨水冰涼刺骨,卻不及我心寒的萬分之一。
淋雨加重了高燒,我恍惚地躺在沙發上,頭痛欲裂,淚水漸漸流入嘴中。
又苦又澀,像我和她的感情。
可半個月前,我還覺得自己和林芸是全世界最甜蜜的情侶。
她當著全院同事向我求婚,說要照顧我一生一世。
為了這一天,我等了十年,搭上了一雙眼睛。
可今天,親眼目睹她和別人上床後,我隻覺得自己像個傻子,感情像個笑話。
不知過了多久,額頭傳來呼吸聲。
我睜眼看見林芸緊皺的眉頭,她輕輕給我貼上退燒貼,一遍又一遍地給我擦臉,動作細心溫柔。
「怎麼突然回家了,害我擔心死了。」
她說著,手裏的熱水倒在了我手上,板著臉責怪道:
「眼睛瞎了真麻煩,連杯水都端不穩,和你結婚,我後半輩子算是徹底完了。」
我心臟驟停。
失明不久後,我獨自去醫院複查,一群小太妹搶走了我的導盲杖,嘲笑聲不絕於耳。
「他真的是瞎子,什麼也看不見的瞎子。」
我隻能抱住頭,蹲在地上。
可剛下班來找我的林芸卻忍不下去,衝上去跟她們理論。
那群小太妹直接上手打人。
寡不敵眾,她很快敗下陣來。
我手掌心全是她的血,可她依舊擋在我身前。
後來,不知是誰報了警。
在派出所得知她滿身是傷,我默默垂淚,一遍又一遍和她道歉說對不起。
「該道歉的不是你......阿塵,你沒有錯。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。以後我來保護你,做你的眼睛,好不好?」
那天,她的血和淚都是為我而落。
可此後,我再也沒有見過她為我拚命。
林芸是個好人,剛失明的時候,她父母嫌棄我是個瞎子,讓她拋棄我。
但她不顧所有閑言碎語,依舊緊緊我的手,說願意照顧我一輩子。
可現在,她親口嫌棄我是個瞎子。
我喉嚨發緊,轉身側躺不願看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