喬明月眉頭微微一蹙,俯身撿起錢袋,神色平靜地回應道:“我不過是想安撫那孩子,並未多想。且當時情況緊急,我也沒料到這一層。”
小道士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,眼中滿是不屑,“哼,說得輕巧,你當我三歲小孩?”他雙手抱胸,上下打量著喬明月,語氣中盡是嘲弄,“就你這番做派,怪不得怪老頭不願給你治病。”
“治病?”喬明月聞言,先是一怔,腦海中瞬間閃過老大夫那張老臉。
喬明月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關竅,全然顧不上什麼男女之防,一個箭步上前,緊緊地握住了小道士的手。
小道士猝不及防,隻覺一股溫熱柔軟的觸感從手上傳來,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去,隻見自己的手被喬明月那白皙纖細的手緊緊包裹著,頓時,一股熱流從耳根處迅速蔓延至整張臉,他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,宛如熟透的蘋果一般。
雖說道士在某些教派或情況下是允許結婚的,但眼前這位小道士才剛下山沒多久呀,說到底還隻是個涉世未深的孩子。
他自幼在道觀中修行,每日裏不是誦經就是習武,或是跟著師父學習道法,何曾與女子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呀。
此刻,他隻覺得心跳如雷,腦子裏一片空白,完全不知所措,甚至連話都說不利索了,隻是結結巴巴地想要讓喬明月鬆開手。
她緊緊抓著小道士的手,眼神裏滿是焦灼與期盼,問道:“小道長,快告訴我,我的病到底能不能治?”
小道士正紅著臉,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時,之前給喬明月開門的老大夫的小童,又一次打開了門。看到小道士,小童大聲喊道:“李青玄,你怎麼還不進來?”
可當小童的目光落到李青玄身旁緊緊拉著他的喬明月時,瞬間愣住了,像是被定住了一般,幾秒鐘後,他回過神,二話不說,猛地把門關上。
屋內,老大夫看著自己的小童這般一驚一乍,頓時滿臉不悅,冷哼道:“不就是讓你去關個門,你是打算把我的門給砸了不成?”
小童縮了縮脖子,小心翼翼地說道:“師父,那姑娘還沒走。”
老大夫一時沒反應過來,正琢磨著小童這話,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。
那敲門的力道,和剛剛青枝敲的一模一樣,“砰砰砰”,震得人耳鼓生疼。老大夫瞬間明白過來,那姑娘怕是反應過來了。
而且多半是青玄那小子賣的自己。
老大夫心裏老大不情願開門,小童瞧著老大夫臉色陰沉,也不敢擅自行動。可那門終究還是沒撐多久,“哐當”一聲,不是被打開的,而是直接被人踹開了。
門被踹開的刹那,隻見李青玄站在外頭,而喬明月緊緊握著他的手腕,李青玄的臉都紅的要滴血了。
喬明月麵上帶著溫柔的笑,那笑容在此時卻隱隱透著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執著。她直視著老大夫,聲音清脆卻又不容置疑:“老大夫,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問你。”
老大夫瞧著這一幕,無奈地歎了口氣,苦笑著說道:“你先把青玄小子的手給放開,他麵皮薄,不經嚇。”
喬明月聞言,微微一怔,像是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不妥。她緩緩鬆開了李青玄的手。
可就在喬明月鬆手的頃刻間,一陣微風拂過,李青玄竟如鬼魅般沒了人影。
隻是在場的人每一個在乎他的去處。
喬明月深吸一口氣,努力平複著內心的波瀾,緩緩靠近老大夫:“老大夫,我的病是不是能治。”
老大夫見她如此執著,知道再瞞下去也無意義,便索性不再隱瞞,微微歎了口氣,說道:“你這病,可是個富貴病。”
聽聞此言,喬明月心中一喜,富貴病無事。
她手上有銀子,隻要能治就成。
得了準話,她稍稍放下心來,連忙說道:“我手上有銀子,隻要能治好病,花多少錢我都願意。”
老大夫卻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,神色凝重:“在這邊城,你的銀子怕是不夠。”
“為何?”喬明月瞬間急了,聲音不自覺地拔高。
她的眼神裏,滿是焦慮與不甘,她太想活下去了。
上輩子,她活得太過窩囊,處處受人欺淩,命運被他人肆意擺弄。
這輩子,她好不容易有了重新來過的機會,隻想自己能好好活一回,也不枉費送給自己的出生的機緣。
她相信老天爺特地讓自己重生,當然不會讓自己這一輩子早早沒了性命。
“你這女娃娃可知道治好你這病得要多少珍貴的藥材?”老大夫重重歎了口氣,目光如炬,好似能看穿人心,“我瞧你身上的穿著,雖說能看出是富貴人家出身,可一看就是個不受寵的吧。”
喬明月下意識看向自己身上的衣裙,這可是她難得出門時,青枝特地從衣櫃裏挑出的最好的一件。在她眼裏,這衣服款式新穎,樣式大方,沒什麼毛病,隻是布料並非這邊城最上乘的。
但喬明月從不講究這些,回想起上輩子臨死之際,自己身上連一件這樣的衣裙都沒有,如今能有已是滿足。
可沒想到,竟被老大夫一眼看穿自己看似風光實則窘迫的局麵。
“老大夫,我手上還有些銀子,這和我在家中受不受寵沒啥關係。”喬明月很快冷靜下來,在她心中,隻要能保住這條命,等日後重回皇宮,哪怕老大夫要千兩黃金,她也給得起。
“你這妮子倒是會說大話,你可知治好你這病得用多少珍貴藥材?像是千年靈芝、深海珍珠、天山雪蓮,這些都還隻是其次的。要徹底治好你這病,還得去苗疆一趟,唯有那苗疆聖女手中的金蠶蠱,才有可能讓你徹底痊愈,不然那些名貴藥材不過是治標不治本。”老大夫說罷,端起喬明月特地帶過來的馬奶酒,喝了一口。
“看在你這丫頭懂事的份上,我就跟你直說了。這病,就算當今陛下得了,也不一定能治得起。苗疆和陛下的關係可不怎麼好。”
喬明月一聽老大夫說出那些藥材,心裏就明白,自己身上這點銀子,簡直是杯水車薪。別的不說,單單是那一株千年靈芝,價格就遠遠超出她的承受範圍,更別提那她上下兩輩子都從未聽說過的苗疆聖女了。
可治愈的希望就在眼前,她實在不願放棄。
喬明月心一橫,直接“撲通”一聲跪在地上。青枝在一旁見狀,也趕忙跟著跪在喬明月身邊,一邊磕頭一邊哀求。青枝雖不清楚自家小姐到底得了什麼病,但從老大夫的話裏,也能聽出這病極為棘手。
她心裏清楚,要是老大夫不出手,自家小姐肯定性命不保。她這條命全是小姐給的,隻要能救回小姐,哪怕要用自己的命去換,她也毫不猶豫。
“你這妮子怎麼這麼倔?”老大夫無奈歎氣,這便是他所說看病要看眼緣的原因。很多病症不是他治不了,而是就算給出治病的法子,病人也承擔不起,到最後還得他這個大夫想辦法,他實在是受夠了。早知道,就不貪那一口酒了。
“老大夫,我知道現在想要根治這病沒什麼辦法。但您能不能給我想個法子調理身子,讓我能多活幾年?”喬明月說得極為誠懇。既然當下徹底治愈沒希望,倒不如努力拖延時間。她不知道上輩子喬明曦究竟是如何被認回皇宮的,隻能等待那個時機。
要是自己能早日回宮,還可以求太後出手,到時候說不定還有轉機。
“也罷,隻是調理你的身體,讓你不至於過早逝世,我手上確實有這樣的方子。不過醜話說在前頭,那些藥材我可不會提供。”
喬明月聞言,低頭給老大夫磕了個頭,“謝大夫大恩大德,明月自然不敢忘。”
拿到老大夫的藥方,青枝看著上麵所需的藥材,倒吸一口涼氣。
這些藥材雖說比不上老大夫剛才提到的那些珍稀至極的,可價格著實也不便宜。
但喬明月隻是平靜地看了一眼,神色未改。
“謝謝大夫。”說完,她便帶著青枝徑直離開了。
喬明月和青枝離去後,那間小屋子緊閉的大門緩緩打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