喬明月瞧著青枝氣鼓鼓的模樣,不禁暗暗歎了口氣。她心裏清楚,青枝對自己那是忠心耿耿,一片赤誠,可這火爆脾氣,實在是讓人擔憂。若總是這般衝動行事,日後難免會惹出大禍。
喬明月暗自思量,得找個法子,好好磨一磨青枝的性子。可若是實在改不了,為了青枝的安危著想,還是得盡早送她離開。
若是留在身邊,以她這不知收斂的脾氣,遲早要出事。
隻是現在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。
踏入屋內,隻見這小屋子麵積不大,布局卻緊湊有序。
一側立著一個陳舊的藥架子,層層疊疊擺滿了各類藥材,散發著馥鬱的藥香,悠悠縈繞在空氣中。
小屋子大多房門都敞開著,唯獨一間門關的死死的,喬明月知道,那裏頭坐的就是門口馬車的主人,
一位身形瘦小的小老頭靜靜坐在藥材架子下方,正全神貫注地挑選著藥材。他的手指幹枯而靈活,在一堆藥材中翻揀著。
然而,就在喬明月和青枝進門的後,小老頭的視線就時不時的落在喬月明手上的馬奶酒上。
喬明月此番帶著馬奶酒前來,本就是為了能順利見到老大夫,敲開這扇求醫之門。如今目的已然達成,她直接就將手中的馬奶酒遞向老大夫。
老大夫看著那瓶遞到眼前的馬奶酒,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。
但他很快收斂神色,故作矜持地微微抬了抬頭,先是輕輕咳嗽一聲,裝模作樣地猶豫了片刻,似乎在權衡要不要接受這份禮物。
幾息過後,他才緩緩伸出那幹枯如柴的手,以一種看似漫不經心卻又帶著幾分急切的姿態,將馬奶酒接了過去。
接酒時,他的手指不經意間輕輕顫抖了一下,暴露了內心的激動。
接過酒後,老大夫迫不及待地揭開酒瓶,那熟悉醇厚的酒香瞬間鑽進他的鼻腔。“就是這個味!”他下意識脫口而出,可話一出口,才猛地意識到自己苦心經營的高人形象已然崩塌。
短暫的愣神後,老大夫幹脆破罐子破摔。他抬眼看向喬明月,問道:“小女娃娃,來找我幹啥?為了你臉上的傷?”喬明月臉上那厚厚的藥膏太過紮眼,實在難以忽視。
說著,老大夫從袖口掏出一個精致的瓷瓶,遞向喬明月,還不忘補充道:“這藥每日早晚各塗一次,輕輕抹勻。用完保準你臉上不會留疤。”
喬明月卻搖了搖頭,說道:“我來並非為了臉上的傷。”
老大夫一聽,眉頭立刻皺起,語氣生硬地說:“我治病有規矩,病人必須親自到我這兒來。哪怕病得下不來床,也得想辦法抬過來。”
說完,他小心翼翼地把酒放好,作勢就要將喬明月和青枝趕走。
喬明月雖早知道這老大夫脾氣古怪,卻沒料到如此難纏。她的耐心瞬間被消磨殆盡,語氣也不再溫柔,直接開口諷刺道:“您不是自詡醫術高超嗎?可連我中了毒都看不出來,還在這兒大談規矩。”
老大夫聞言,頓時滿臉怒容,他最不容許有人質疑自己的醫術。
他圍著喬明月緩緩踱步,上上下下、仔仔細細地打量起來。這一番打量,老大夫還真瞧出了些端倪。
“倒是老夫看岔了。”
老大夫發現端倪後,再一次坐會了小椅子上,片刻後,緩緩開口道:“你這毒,是打娘胎裏就帶出來的。”
喬明月聽聞,沒想到這一位竟然真能看的出來。
雖說第一眼未看出,可要知道上輩子喬明曦頂替自己身份被接入皇宮後。
那一群太醫可是輪番給喬明曦把脈。
都未看出端倪,太後在詢問過喬父喬母身體情況如何,也隻當是那毒隱秘。
畢竟是曾經下在她身上的宮廷秘藥,當時太後自己中毒的時候都沒看出端倪。
還是下毒者最後自己說了出來,太後才知道這事。
也就不放在心上,隻想著寵著喬明曦,好好彌補這一位丟失的女兒。
直到喬明月十六歲生辰那一日,才發現了端倪。
看來這一位老大夫的醫術,定然是要遠勝於宮中的太醫。
喬明月穩了穩心神,看向老大夫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敬重與期待,問道:“還望先生明示,這毒可有解法?”
老大夫捋了捋胡須,微微眯起眼睛,並未立刻作答,好似在思索著什麼。
喬明月滿心緊張,心臟好似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,雙眼緊緊盯著老大夫,眼神中滿是焦灼與期待,巴望著能從老大夫口中吐出一個好消息。
老大夫沉默良久,緩緩搖了搖頭,眼中閃過一絲無奈,終究還是拒絕了喬明月:“姑娘,這毒在你體內時日已久,又藏得極為隱秘,加之又是娘胎裏帶出的,想要解,談何容易。老夫雖鑽研醫術多年,卻也沒法子。”
“老大夫,你都未試過,又怎知一定不成。”
喬明月還是不願意放棄自己目前唯一的希望。
老大夫歎了口氣,別過頭去,不敢直視喬明月那滿是哀求的目光,語氣中透著幾分不忍:“姑娘,不是老夫不願幫你,實在是這毒太過棘手。你還是......另尋高明吧。”
喬明月滿心失落,緩緩起身,腳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鉛。
推開門前,還是向老大夫微微行禮後,便轉身離開。
出門後,青枝還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,久久回不過神來。她一直貼身跟在喬明月身邊,對小姐的一切關懷備至,可竟然從來都不知道小姐身中劇毒。青枝呆立在原地,眼神中滿是自責與懊悔,嘴唇囁嚅著,卻不知該從何說起。
好一會兒,青枝才如夢初醒般追上喬明月,聲音帶著哭腔說道:“小姐,您......您怎麼一直都不告訴我呀,我竟然一點都沒察覺到您受了這麼大的苦......”
青枝在得知
“咚”的一聲,又一個東西冷不丁地砸到了喬明月的腦袋上。這一下,饒是喬明月向來好脾氣,此刻也不禁怒火中燒。
她猛地停下腳步,迅速扭頭看向砸來物件的方向。
眼前出現的,是一個年輕的小道士。他身著一襲素色道袍,麵料雖質樸,卻打理得極為整潔,邊角處不見絲毫褶皺。
小臉圓潤,還帶著幾分稚氣。
眼前的小道士,右手隨意地將一個錢袋子上下拋動著。那錢袋子在他手中起起落落,袋身的花紋在陽光的映照下清晰可見。
青枝的目光瞬間被那錢袋子吸引,隻一眼,她便瞪大了眼睛,忍不住叫出聲來:“這不是我給小姐做的錢袋子嗎!”
那錢袋子上的花紋,是她親手一針一線繡上去的,針法獨特,花紋精巧別致,旁人絕難模仿。
此刻瞧見自己親手所製之物在這小道士手中把玩,青枝又驚又怒,當下便斷定這小道士不是偷兒就是搶匪。
她迅速跨前一步,將喬明月護在身後,怒目圓睜,朝著小道士大聲嗬斥道:“你這小賊,從哪裏偷來我家小姐的錢袋子!”
喬明月趕忙輕聲喝止青枝:“青枝,不得無禮。”
說話間,不著痕跡地側身,將自己擋在了青枝身前。
喬明月比青枝看的還清楚,這錢袋子不單是青枝給自己做的,還是她剛剛給那孩子的,甚至剛剛砸在自己頭上的銀子,也是自己給那孩子的。
她抬眸,目光直直地看向小道士,問道:“這位小道長,你找我有何事?”
小道士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,手腕輕抖,將錢袋“啪”地甩到喬明月腳下。他微微眯起眼睛,眼神中帶著幾分審視,開口道:“姑娘,你可真是心狠呐。這地界魚龍混雜,一個孩子拿著這麼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,你就不怕他遭人惦記?莫不是嫌那孩子活得太長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