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指甲深深摳入掌心,流出血來都仿若未覺。
那句「你不是說會傾心相待我嗎」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。
一切都有了答案,再多問下去也不過是讓自己更難堪些罷了。
我跌跌撞撞的回了房間,問了府裏的丫鬟們方才知曉。
原來他為了拒婚受了五十杖家法,是君舅以死相迫,他才會前去迎親。
原來我等的人,他早就變了心。
他不是不再喜歡熱情好動的姑娘,隻是喜歡的那個人不再是我。
但我不甘心。
明明我與他認識在先,明明我們先許了終生。
怎麼就變了呢。
這一蹉跎便是十年過去。
我搖頭苦笑。
陸晚舟斥責了小虞一番,進了書房。
我也跟著進去。
如今這一扇門已經攔不住我了。
隻見他拿起一塊玉料,聚精會神的雕刻起來。
嘴角始終掛著笑意。
天光破曉,旭日東升。
他這一坐便是三個多時辰,手中的鳳凰玉佩栩栩如生。
他神情沒有絲毫倦怠,換了身衣服便去上朝。
出宮後徑直去找了褚若雲。
他眼睫低垂,神色格外柔和。
「那日聽聞你常戴的玉佩碎了,這是我特意為你做的,你看看可還喜歡?」
褚若雲笑彎了眸。
「你做的我自然喜歡。」
我垂下頭,心底湧起一陣苦澀。
是了,也隻有她能讓他如此費心。
我知道褚若雲的存在後,也曾消沉了一段時日。
直到她遠嫁嶺西。
我重拾精神,不斷給陸晚舟送各種刺繡,讓他習慣生活中有我。
又借著禮儀上的事情詢問於他,想著能與他多點時間相處也好。
日久天長下去,總能讓他待我有些不同吧。
然而他總是冷冰冰的拒絕,連一刻鐘都不舍得花費在我身上。
這樣的人,卻能為了她枯坐一個晚上。
愛與不愛,早已如此明顯,我卻仍然要自欺欺人。
陸晚舟執起眉筆,為她細細描繪眉眼。
上好妝後,褚若雲撲進他的懷裏,嬌嗔道。
「阿舟若是能日日為我畫眉便好啦!」
他撫著她柔順的秀發,輕聲道。
「快了,再等等。」
我目光一暗。
其實不用等了,我早就死了。
一晃數日過去,小虞多次來稟報我失蹤的消息。
陸晚舟都毫不在意,他以為我是在跟他鬧脾氣,不肯同他和離。
我心底一陣發寒。
十載夫妻,他竟是如此想我的。
終究是我太過強求。
最近陰雨連綿,卻沒能掃了他們的興致。
這日陸晚舟約了褚若雲泛舟賞荷。
她眉目張揚的探出船頭,他無奈的把她拉回傘下。
褚若雲笑著靠在他肩頭。
眼前的兩人郎才女貌,相互依偎。
頗有些歲月靜好的意味。
我的心隱隱作痛,別過頭去不願再看。
他們上岸後,陸晚舟都察院的下屬前來稟報,有山民在天澤山上發現一具女屍。
他匆匆趕了過去。
在場的人皆是一臉沉重,見他前來紛紛給他讓路。
我跟隨著他的腳步走近。
在看清那具女屍後,忍不住呼吸一窒。
昨夜下了大雨,我的屍體被衝了出來。
這是我死後的第十八日。
屍體散發著腐爛的腥臭,身上遍布傷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