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

令範謙發沒有想到的是，範恭德沒有被日本鬼子抓走，卻被土匪章三麻子擄了去。

民國年間，宜善縣境內的老百姓生活困苦，食不果腹，一些年輕人沒有活路，不得不加入幫會，尋求溫飽，甚至有些人選擇去當土匪。在豐埠鎮對麵的龍頭山下，有一個會使刀叉棍棒的土匪，他家四兄弟，他排行老三，人稱章三麻子。章三麻子雖然心狠手辣，但對兄弟很講義氣，他手下有一群死心塌地的小土匪。

章三麻子就是龍頭山下的章家村人。章三麻子人如其名，長著一臉的麻子，喜歡騎著一隻黑色毛驢，在豐埠、林溪、龍頭山一帶專幹打家劫舍、敲詐、綁票的勾當。他敲詐有一個方法，就是派人半夜去村裏的人家門上貼條子，條子上寫著某時某刻，需送大米、白麵或者大洋多少，到某個地方，過期不交，就殺人燒屋。有一次章三麻子敲詐到一個窮人家，那家人一早起來，看見門上的條子，找識字的人看後，嚇得號啕大哭。後來，甲長幫他們出麵一家家要米，才勉強湊齊一擔大米。次日，那窮人去龍頭山送米，章三麻子手下的土匪將那人的頭砍下來扔進河裏，據說是那一擔米不夠分量。因此，章三麻子的殘暴遠近聞名。

由於附近的財主被他敲詐得差不多了，窮人的油水又少，他盯上了到豐埠鎮做生意的客商。

這天一大早，豐河上的霧下得很大，能見度不足五十米，附近打魚的漁船三三兩兩往豐埠碼頭彙集，不一會兒就在碼頭形成一個臨時魚市。賣魚的買魚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，有談妥價格的叫人將魚抬走了，有沒談妥的正在討價還價，還有一些人在等待觀望想撿便宜，碼頭上很是熱鬧。

範恭德並不知道章三麻子盯上了他，他的商船停靠在碼頭，幾個夥計趕緊上船搬魚。卸完魚，一個夥計哭喪著臉道：“老板，羅家炮樓的日本鬼子又把我們的魚搶了，我們沒錢付給你，不好意思再得您的魚了。”最近日本鬼子經常在豐埠街燒、殺、搶、掠，連賣魚的也不放過。

賣魚是小本經營，賺點差價，範恭德自然不好叫他們賠本，於是說：“既然魚送來了，那你們還是拿到街上去賣，如果被鬼子搶了算我的。”

幾個夥計秤了魚，正準備離開，範恭德想了想說：“明天我不再送魚到豐埠街來了，我打算近段時間跑瑞陽，你們各做各的事，要是跑豐埠我自會與你們聯係。”

正說著，一條漁船像箭似的迅速靠近範恭德的商船，從船上跳下四個穿著黑色衣服的彪形大漢，他們將刀架在範恭德的脖子上，其中一個爆眼珠道：“我們是龍頭山的，我們大當家的請你去山上一趟。”說完扔了一張條子給賣魚的夥計。

在場買魚賣魚的人大驚失色，慌亂地拿了自己的東西，碼頭上的人立刻作鳥獸散。

這時嚴尚福的商船正在靠岸，他見範恭德被龍頭山的土匪擄走了，嚇得魂飛魄散，趕緊叫夥計調轉船頭就跑。範恭德大聲叫道：“尚福，麻煩你回鳳凰洲給我爹說一聲，就說我被章三麻子綁走了。”

見土匪的船載著範恭德消失在豐江蒙蒙的大霧之中，嚴尚福這才如釋重負，他慶幸今天先到豐埠碼頭的是範恭德，否則被綁的人可能是他。嚴尚福戰戰兢兢接過夥計遞過來的條子，隻見上麵一行歪歪扭扭的字：三天後送2000塊大洋到龍頭山，否則人頭落地！

嚴尚福看後心裏一怔，這三天如何弄得到2000塊大洋？從豐埠街到鳳凰洲，走水路起碼要走兩天，來回要走四天；走陸路更麻煩，路上到處是日本鬼子的關卡。可附近又弄不到2000塊大洋，怎麼辦呢？嚴尚福想想趕緊對夥計說：“回鳳凰洲。”

盡管嚴、範兩姓不和，尤其是嚴尚福和範恭德還是競爭關係，在這生命攸關的危急時刻，嚴尚福還是選擇將這一消息火速送到鳳凰洲去。第二天傍晚，嚴尚福心急如焚地趕到了鳳凰洲，他跳下船就往範家大院跑。

接過嚴尚福手上的條子，範謙發隻覺一陣暈眩，兒子逃脫了日本人鬼子的魔爪，不想落入土匪章三麻子的虎口，看來範家難逃一劫啊！這章三麻子殺人如麻，慘無人道，範恭德落在他的手中不死也要脫層皮。關鍵是現在家裏沒這麼多錢，這些年他在鳳凰洲蓋了範家大院，牽頭建造了範氏宗祠和鳳凰洲戲台，出資幫助了村上一些缺糧戶、困難戶，家裏不到1000塊大洋，如何湊齊這2000塊大洋呢？問題是章三麻子給的時限隻有一天多點時間，就是飛都飛不到龍頭山，萬一兒子被章三麻子砍了，有可能人財兩空啊！

楊銀花聽著丈夫被土匪綁了，抱著半歲的兒子找到公爹哭天嚎地道：“爹，你一定要救救孩子他爹啊！孩子才半歲，不能沒有爹啊！”小家夥見母親哭，也一旁跟著啼哭。

“唉，這章三麻子怎麼找到我們範家呢？”範恭道唉聲歎氣道，“現在不說湊不齊錢，就是湊齊了，在規定時間也送不到啊？”

“爹，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救救恭德啊！”楊銀花聽了公爹的話哭得更傷心了。

範劉氏也在一旁抹眼淚：“孩子他爹，哪怕傾家蕩產也要救孩子啊！”

“哭什麼？天無絕人之路，我們不是有範家大院嗎？”剛才範劉氏的話提醒了範謙發，範家湊2000塊大洋雖然困難，但還沒到絕路，“先把錢湊齊再說，那邊恭德自然會和土匪斡旋，土匪沒拿到錢，他們怎會殺恭德呢？”

眾人一聽覺得有道理，分頭湊錢去了。

範恭道在範氏宗祠敲鑼湊錢，大家聽說範恭德被綁，紛紛慷慨解囊，東家一塊西家一塊，湊到了500塊大洋；楊銀花去新集街找父親借到了200塊大洋。範謙發在家急得團團轉，鄉親們和親朋好友湊的錢加上家裏的錢還差300塊大洋，俗話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，何況這是300塊大洋，沒錢英雄也氣短，一塊錢也會讓你舉手無措寸步難行。

已是深夜了，轉了半天，範謙發突然打著燈籠轉身出門。

範恭道追在後麵叫道：“爹，你這麼晚去哪？”

範謙發說：“我找嚴公卿借錢去。”

範恭道愕然道：“爹，你老糊塗了！他嚴家會幫我們範家？不落井下石就算燒高香了！”

“嚴家不會落井下石。”範謙發肯定道，“要是尚福不送條子回鳳凰洲，恭德不就完了嗎？”

範謙發敲開了嚴公卿家的大門。

嚴公卿已經睡下了，見是範謙發，他問：“範老爺這麼晚找我什麼事？”

範謙發搓著手局促地說道：“嚴老爺能否借些錢給我？”

嚴公卿問：“是不是恭德的贖金不夠，差多少？”

範謙發道：“還差300塊。”

“300塊我勉強湊得齊。”嚴公卿對著裏屋叫道：“尚福，你將300塊大洋交給你範叔。”

不一會兒，嚴尚福將一個帆布袋遞給範謙發道：“謙發叔，這是300塊大洋，您拿好。”

範謙發對嚴公卿千恩萬謝道：“把恭德贖出來，我會盡快將錢還給你。”

嚴公卿搖手道：“先不談這事，將恭德救出來比什麼都重要。”

範謙發湊齊錢，連夜和範恭道、範長順劃船直奔龍頭山。

範恭德被幾個土匪蒙著眼反綁雙手帶上山去。下船後，土匪拉著範恭德沿山路拾級而上，步行登高，經過一塊巨石，再沿山腰羊腸小道上行幾百米，可見一幾乎直立的陡峭山坡，轉過一條溝走到近前，猛抬頭，隻見巍然聳立的陡壁之中裂開一條巨縫，兩壁岩石直立，如刀削斧砍，進入巨縫往左拐有一個洞口，這便是章三麻子的老巢龍宮洞。

兩個土匪將範恭德綁在龍宮洞中的一圓柱式鐘乳石上，然後解開他的眼罩。範恭德擦了擦眼睛，見龍宮洞足有十幾畝地的麵積，此刻洞外炙熱難耐，洞中卻涼爽宜人。洞的中央有一張太師椅，太師椅上坐著一個長相凶惡的大麻子，這人估計就是龍頭山的土匪頭子章三麻子。

章三麻子跳下太師椅，拿著一把刀在範恭德的臉上輕輕地劃來劃去。見範恭德冷靜地盯著他，他奇怪地問：“你怎麼不求饒呢？難道你不怕死嗎？”

範恭德坦然道：“我怕死也沒辦法，現在人在你手上，要殺要剮隨你便。”

章三麻子道：“我暫時還不想殺你，我要用你換2000塊大洋。要是你家拿不出贖金，到時可別怪我翻臉無情。”

範恭德道：“那你不如現在把我殺了，因為我家拿不出2000塊大洋。”

“哦？”章三麻子見過許多痛哭流涕求饒的人，他還是第一次見這麼有骨氣的人，他問：“那你家能拿出多少大洋來？”。

範恭德說：“最多1000塊大洋。”

章三麻子要範恭德給家裏寫封信，要家裏拿1000塊大洋來贖人。他想，弄不到2000塊大洋能弄到1000塊也行，總比白板零蛋殺一個人強。

範恭德寫好信交給章三麻子，沒想章三麻子看了範恭德的信，突然改變了主意。原來範恭德在信中沒稱他們為土匪，而是將他們稱為江湖好漢，況且範恭德又寫得一手好字。章三麻子對範恭德很感興趣，於是說：“我看你是一條好漢，不如留在龍頭山咱們一塊幹，我封你為龍頭山的師爺怎麼樣？”

範恭德尋思著先答應再伺機逃跑，最起碼可省掉1000塊大洋的贖金，於是說：“我早就仰慕大當家的英名，能得到大當家的賞識那是我的幸運！”

身陷囹圄的範恭德轉眼間便高升為龍頭山坐第二把交椅的師爺。 當晚章三麻子大擺酒宴歡迎師爺範恭德上山，範恭德為表示誠意與眾土匪大口喝酒大塊吃肉，醉得一塌糊塗。

範恭德上山後的第四天，他父親範謙發和長工範長順拿了2000塊大洋來龍頭山贖他，隻留範恭道在豐埠街等候，範謙發怕章三麻子將他們父子仨一鍋端了。

章三麻子在龍宮洞好吃好喝熱情地招待了範謙發一行。範謙發見兒子毫發未損，而且與章三麻子稱兄道弟好生奇怪，於是悄聲問兒子：“恭德，你怎麼跟這些土匪稱兄道弟？”

範恭德指著章三麻子道：“爹，我現在正式入夥龍頭山了，大當家的就是我大哥。”

章三麻子笑道：“範老爺，我念恭德兄弟是一條好漢，邀他入夥，他現在是我們龍頭山的師爺了。”

範謙發驚得酒杯掉在地上，他指著範恭德顫聲問：“你當土匪了？”

“爹，我們不是當土匪。我們是拉一支隊伍像梁山好漢一樣，替天行道，殺富濟貧。”範恭德道。

“誰不知道這章三麻子是地地道道的土匪，隻聽說他們殺富，沒看見他們濟過貧，他們是行惡人之道！”範謙發指著章三麻子道。

章三麻子麵色一沉，從腰間拔出刀往桌上一插，厲聲道：“今天我看在軍師的麵上饒你一命，否則我砍了你扔到豐河喂魚去。”

範謙發趕緊叫範長順將2000塊大洋擺到章三麻子跟前道：“大當家的，這是2000塊大洋，你放過我家恭德好不好？”

“爹，入夥龍頭山是我自願的。”範恭德一邊將大洋塞回範長順手中，一邊說：“現在日本鬼子侵略中國，國民政府腐敗透頂，隻有加入龍頭山才能替天行道，殺富濟貧，這是我的理想。”

“啪！啪！”範謙發左右扇了範恭德兩個耳光，怒斥道：“你這個孽障！”說完要拉兒子回家去。

範恭德甩開父親的手冷冰冰地交代兩個土匪道：“你們倆將我父親送到豐埠街去。”說完轉身進了龍宮洞。

範謙發回鳳凰洲後病倒了，他寧願他兒子被土匪殺了，也不願他成為土匪。範謙發交代範長順不要亂說，但過了一些時日，範家二少爺在龍頭山當土匪師爺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。

範恭德當師爺半個月後發生了一件事，章三麻子的弟弟被日本鬼子打死了。日本鬼子占宜善縣後，在縣城豐埠鎮和各個鄉鎮都設立了據點炮樓。鬼子經常下鄉掃蕩，進村殺人放火，奸淫婦女，還設置集中營，奴役中國人。章三麻子的弟弟跑到豐埠街實施敲詐、綁票，在街上被鬼子抓住了，日本鬼子以為他是暗殺隊或是宜善遊擊隊隊員，當場把他打死了。

章三麻子為了給弟弟報仇，準備端掉豐埠鎮羅家的鬼子炮樓，但又忌諱日本鬼子的瘋狂報複，遲遲不敢做決斷。這天，幾個土匪坐在一起商議，範恭德希望章三麻子抗日，真正替天行道殺富濟貧，他慫恿道：“大當家的，端掉鬼子炮樓可謂一舉兩得。說實話，我們龍頭山的口碑不太好，大家都說我們是土匪，如果我們殺了日本鬼子，我們就是民族英雄。況且日本鬼子的炮樓有不少槍支彈藥，既報了仇又弄了些家夥，何樂而不為呢？”

三當家的堅決不同意，他認為這是以卵擊石。正在大家爭論不休之際，一個土匪進來報告道：“大當家的，有一個人自稱是宜善遊擊隊的隊長，他說要拜見您。”

“哦？把他帶進來。”章三麻子交代道。

不一會兒，兩個土匪押著一個人進來了，他們解開了那人的眼罩。範恭德一看，那不是周老師嗎？

周老師名叫周至安，原在豐埠當老師，後加入了中國共產黨。日本鬼子侵占宜善後，他深入農村，開演講會、座談會，印發傳單，張貼標語，教唱革命歌曲，進行抗日宣傳，並組建了宜善縣抗日遊擊隊。遊擊隊采取靈活的方式與日、偽軍勇敢作戰，頑強鬥爭，在當地有一定的影響。麵對凶殘的日本鬼子，老百姓噤若寒蟬，周至安想端掉日本鬼子的羅家炮樓以喚起民眾的抗日熱情，但遊擊隊人多槍少，為此他想聯合龍頭山的土匪章三麻子一塊抗日。

“周老師。”範恭德走上前握著周至安的手驚喜道。

“你怎麼在這？”周至安驚詫地問。

“我現在是龍頭山軍師，不知周老師上山所為何事？”範恭德問。

“想必這位就是章大當家吧？”周至安拱手向坐在太師椅上的章三麻子遊說道，“我是宜善縣抗日遊擊隊隊長周至安，今天上山是為了邀龍頭山的好漢一起打鬼子的。日本鬼子在我宜善縣犯下滔天罪行，他們製造了駭人聽聞的張公廟大屠殺、羅家大屠殺，在豐埠街燒、殺、搶、掠無所不為，我宜善大地到處屍橫遍野，一片殘墟，慘不忍睹，我們每一個中國人都要奮起抗爭，打擊日本鬼子的囂張氣焰，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去！”

“說得好，我們要團結起來，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去！”範恭德興奮道。

“可現在我縣的大部分老百姓膽小怕事，任人宰割，兩三個穿著黃皮的鬼子在一個村出現，全村的老百姓嚇得全部跑進山裏。一個日本鬼子衝到數百人的街上，一個手勢就能讓所有人乖乖跪在地上，伸著脖子，挨個被日本人用刀砍頭。這樣下去我們中國有亡國的危險啊！”周至安情緒十分激動，“我聽說大當家的是一條英雄好漢，難道我們任由日本鬼子在中國的大地橫行霸道嗎？”

“那你打算怎麼辦？”章三麻子問。

“我準備端掉日本鬼子在豐埠鎮羅家的炮樓。”周至安說道。

“你們遊擊隊有幾個人幾條槍？”章三麻子問。

“我們有二十六人，但隻有九條槍。”周至安實話實說。

“你們那幾條槍能幹什麼？”章三麻子不屑一顧道，“我們龍頭山有三十幾號人，二十幾條槍，要不你們遊擊隊上山投靠我們怎麼樣？”

“我們共產黨領導的遊擊隊是為天下窮苦老百姓打天下的，我建議你們全部編入遊擊隊，大家共同抗日，這是你們唯一的出路！你們總不能一輩子待在山上做土匪吧？”周至安義正詞嚴道。

“笑話！你們小魚想吃掉我們大魚？”章三麻子狂笑道，“既然這樣，那咱們沒什麼好談的了，你走你的陽關道，我過我的獨木橋。”

“大當家的，周隊長可以出力幫你弟弟報仇啊！”範恭德把章三麻子叫到一邊悄聲道，“我的意思叫周隊長幫我們引開鬼子，我們再端掉炮樓，裏麵的戰利品全歸我們。有了遊擊隊的配合，我們滅掉炮樓那幾個鬼子是有把握的。”

章三麻子一聽喜笑顏開：“你的主意不錯，你跟那個周隊長說一下，讓遊擊隊配合我們。”

範恭德又把周至安叫到一邊說：“周老師，我是被章三麻子擄上山的，我想幫你們一把就準備開溜。剛才我做通了章三麻子的工作，但你必須給他一點甜頭，把戰利品讓給他。”

有了範恭德的斡旋，周至安與章三麻子很快達成了共識。對周至安來講，他的出發點就是要掀起宜善縣抗日的高潮，讓點利給章三麻子無所謂。

一天半夜，遊擊隊和章三麻子的隊伍渡過豐河悄悄向豐埠鎮羅家炮樓靠攏。周至安帶領遊擊隊員正麵攻擊炮樓，他們打死了在炮樓上站崗的鬼子，此時炮樓上頓時槍聲大作，遊擊隊掉頭就跑，日本鬼子下樓就追。這時埋伏在後麵的章三麻子和範恭德率隊占領了的鬼子炮樓，刀劈了留守在炮樓的兩個日本鬼子，繳獲了一挺機槍、四支步槍、上擔大米，然後一把火燒了炮樓。追擊遊擊隊的鬼子見炮樓著了火，趕緊回援，遊擊隊和章三麻子的隊伍合圍將羅家炮樓的8個日本鬼子全部消滅了。

章三麻子嘗到了甜頭，同意和遊擊隊繼續合作。一個星期後，遊擊隊和章三麻子的隊伍如法炮製，將武溪的日軍炮樓端了，共消滅日本鬼子9人。

端掉日軍兩個炮樓，消滅日本鬼子17人，令遊擊隊和章三麻子名聲大噪。受他們的影響，附近一些老百姓也自發組織起來對日本鬼子進行勇敢和無畏的抵抗。新中國成立後，政府開始嚴厲整治土匪，章三麻子因為端掉過日本鬼子炮樓，親手殺過日本鬼子，才功過相抵，沒有受到懲罰。

兩個炮樓接連被端令駐守豫州城的日軍十分惱怒，這是他們占領宜善縣以來遭到的最強烈的抵抗，於是派出在新集街張公廟製造大屠殺的龜田小隊長重新進駐豐埠鎮。龜田在豐埠鎮采用連坐、保甲等製度，印製良民證，以專門對付當地老百姓。一個鬼子被殺，就要殺掉十個、一百個中國人來報複，甚至屠村。在漢奸的帶領下，龜田將龍頭山下章三麻子的老家一把火燒了，將村上的人全部殺光。幸虧是白天，一些人在地裏幹活，躲進山洞裏才僥幸活了下來。

章三麻子知道龍頭山已完全暴露在日本鬼子的槍口下，龍宮洞已經待不下去了，於是帶著一些人連夜躲到深山老林去了。也有一部分土匪真正地加入了周至安領導的抗日遊擊隊，成為當地一支不可小覷的抗日力量。

範恭德趁機擺脫了章三麻子的控製，本想與周至安告個別，但又聯係不上，隻好一頭紮進了豐江，爬上了附近的一條漁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