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慕凡的手驟然握緊,手背青筋暴起。
但很快,又鬆開了。
他壓下心頭泛濫的情緒,側眼看向鬱初微,語氣冰冷。
“過來。”
鬱初微臉色的血色已經褪盡了。
她像是提線木偶一樣,僵硬著腳步挪到了艙門前。
那雙修長的手搭在她肩頭的刹那,她隻覺得瘋狂跳動的心,快要蹦出胸口了。
下一秒,她被身後人用力一推,朝著深不見底的地麵極速下墜。
在氣壓和緊張情緒的刺激下,她隻能緊咬著牙關,強迫自己保持理智。
腦海裏不停重複著剛剛教練的叮囑。
從三千米下降到兩千米,再到一千米,最後的五百米……
傘打開的一瞬間,她終於忍不住,一口血噴湧而出。
血滴在空中分化碎裂成無數紅水珠,散落在空中。
像是下了一場紅雨一般。
而那已經潰散的理智,伴隨著陣痛不止的心臟,折磨得鬱初微生不如死。
她吃完藥又緩了好久,直到被工作人員帶著離場,看到坐在車上的梁慕凡和沈靜笙時,才逐漸醒過來。
車門拉開後,沈靜笙看著她胸前,發出驚呼:“你衣服上怎麼全是血?”
梁慕凡下意識往外看了一眼,不知是想到什麼,眼底的隱憂被漠然所取代。
“又在做戲。”
“鬱初微,你這種下三濫的把戲,我不會再上第二次當了。”
說著,他抬手捂住沈靜笙的眼睛,把她擁入懷裏。
“別看,臟眼睛。”
隨後,他直接關上車門要司機開車。
看著揚長而去的跑車,被落在原地的鬱初微身上苦笑一聲,最後一絲力氣也耗盡了,猛地摔倒在了地上。
她抖著手,拿出手機想打車。
可這兒太偏遠了,叫不到任何車。
她隻能坐在路邊,等待著好心的路人載她一程。
沒多久,天上飄下大雨,她渾身都被淋濕了。
本就難受的身體一受寒,筋骨皮肉像是要裂開似的,痛得她不停抽搐著。
眼淚混合著雨點落在泥地裏。
無聲無息。
足足淋了三個小時的雨,鬱初微才終於攔到車。
一到家,她就發起了高燒,身上像壓著一座大山一樣。
一整夜,噩夢不斷。
好在接下來兩天是周末,鬱初微能休息一陣。
她在家裏躺了兩天,睡而複醒,醒而複睡。
獨自痛苦,無人問津。
等到了周一,八點的鬧鐘一響起,鬱初微爬了起來。
草草化了個妝後,她準時趕到了公司。
剛到門口,她就被沈靜笙叫住了。
“你去商業街那邊給我買一杯咖啡,要冰的,二十分鐘送過來。”
那兒距離公司兩公裏,算上等待的時間,鬱初微隻能跑著去。
等她拿到咖啡回到公司,累得氣喘籲籲的,妝都花了,露出低下憔悴的麵容。
沈靜笙看到後,抱著梁慕凡的手,笑得都直不起腰了:“你看看她,像不像一條落水的癩皮狗,醜了吧唧的。”
梁慕凡掃了她一眼,輕輕替沈靜笙拍著後背,隨口附和:“是挺像的。”
鬱初微擂鼓一樣的心像被尖針刺了一下,生疼。
顫著手把咖啡放下後,她轉身回到了秘書辦。
第二天,沈靜笙把手表丟進了樓下的人工湖裏,逼著她下去撈。
鬱初微在水裏泡了十個小時,才拿到那塊手表。
她送到別墅時,梁慕凡正從房裏走出來,他一身白襯衫黑西褲,身體挺拔如鬆,唯獨裸露的鎖骨處是大片的吻痕。
他丟來兩遝錢,聲音慵懶:“靜笙身上沒有力氣睡著了,你去幫她清理清理身體。床頭的避孕套用完了,記得買些新的放進去。”
鬱初微垂眸,許久後才點了下頭。
走進那間曖昧氣息還未散盡的臥室後,她看著散亂一地的內衣,和沈靜笙布滿全身的曖昧紅痕,胸口一窒。
她抬起那雙泡得發白發皺、骷髏一樣消瘦的手,慢慢拾撿著、輕輕擦拭著。
鼻腔裏湧上澀意,眼眶發脹發酸,她卻隻能強忍著。
強忍著,不泄露一點脆弱。
整整被折磨了一個星期,鬱初微才能喘息兩天。
周五,她剛到家,梁慕凡就發了一個地址過來。
她撐著酸痛的身體趕過去,接回了喝得醉醺醺的男人。
把人送回別墅後,她剛要下車打車回去,卻被梁慕凡一把攥住了手。
男人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,她隻能往角落裏縮去。
如今他明明已經功成名就,美女在懷,可如今看向她的眼眸,她卻隻從中看到了痛苦。
那雙醉意朦朧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她,灼熱的氣息鋪麵吹來。
“鬱初微,這些年,你有沒有後悔過?”
有沒有哪怕一分一秒,想起過他。
可這句話,他沒有問出來。
鬱初微的心,停跳了一秒。
但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,擠出一個懶散的笑。
“後悔啊,怎麼可能不後悔?我要是做了梁太太,不知道會有多少錢刻意揮霍,那我也要使喚沈靜笙給我買咖啡、做手工、撿手表,你說她那麼愛你,要是看到你在我身上意亂情迷的樣子,會不會嫉妒到……”
梁慕凡的臉色,在她一字一句變得陰沉無比。
他直接打開車門,朝外一指,聲音裏帶著滔天怒意。
“滾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