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啪——”
謝夫人那一巴掌扇過來的時候,祁焰甚至沒有反應過來。
臉頰瞬間紅腫一片,耳畔發出不甚清晰的嗡鳴聲。
“呸,不要臉!”
“嶠嶠就是被這種男狐狸精迷惑了雙眼,竟敢連我的話都不聽了。”
“果然是沒教養的野男人,給我女兒當地下情人,你爸媽知道嗎。”
祁焰無聲地閉了閉眼,指尖掐進掌心,卻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。
他羞恥,他哀怨,他悲憤,可他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。
這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三年。
大三那年,祁焰作為小有名氣的購物平台模特,在網絡上帶貨養活自己。
第一次開直播的時候,謝嶠的小號在直播間一連刷了十個華子,場麵足夠震撼。
她窮追不舍,兩人從相識相知再到相愛,一切都太過於順理成章。
所有人都說,北城謝家大小姐為了一個男人渣女回頭,怕是要收心了。
就連祁焰也這麼認為,直到謝夫人找上了門。
那天,謝嶠抱著他,一遍又一遍發誓,“我媽那邊,讓我來解決。”
“我們一定會結婚,我說過要給你一個家!”
可事實卻是,女人永遠比想象中的要更加絕情。
曾經光鮮亮麗的小夥子被打回原形,她看向他的眼神裏隻有冷漠。
哪怕他付出了年輕鮮嫩的身體和炙熱勇敢的感情,在她眼裏隻不過是笑話。
終究是,上不得台麵的。
南楓穿著高定的西裝禮服,帥氣逼人,極為孝順地拍撫著貴婦人的後背。
“謝伯母,別為了這種人氣壞了自己的身體。”
“嶠嶠姐說了,以後會收收心,跟我好好過的。”
他笑著撫了撫耳鬢,語氣格外天真,“祁先生,我們馬上結婚了。”
“你如果還能心安理得地與他在一起,不覺得羞恥嗎?”
“情人之間的濃情蜜意終有淡薄的一日,太輕賤了。”
謝夫人冷冷抬眼,用手指狠狠地指著祁焰,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。
“咳咳咳......他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進我們謝家的大門?!”
是啊,他沒資格,那人沒有給他這個資格。
隔著人群,祁焰忍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,朝那邊望去。
謝嶠依舊是以前的那副模樣,清冷矜貴,始終不動聲色。
眼底冷漠到薄情。
難以想象,昨晚他們曾耳鬢廝磨,在一片狼藉的床上抵死糾纏,互訴情愛。
謝嶠告訴他,“明天公司有個會議,實在推脫不開。”
原來這所謂的會議是她和別的男人的訂婚宴!
眾人的祝福之中,兩人郎才女貌,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。
席間有人不小心提及,“早就聽聞謝大小姐身邊,有位捧在手心上的祁先生。”
“這麼做不怕傷了小男模的心嗎?”
謝嶠眸色暗了暗,冷嗬一聲,“我身邊從來隻有南先生,哪裏有別的什麼人?”
“祁焰自小父不疼母不愛,身世淒慘,我隻不過是好心伸手拉他一把。”
“但要是成家,麻雀與鳳凰相比,實在是上不得台麵。”
那人眼珠子轉了轉,“謝大小姐玩膩了,讓給我如何?”
謝嶠握著酒杯的手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,輕聲淡道。
“一條認主的狗罷了,誰想要盡管拿去。”
女人天生就是演員,不是嗎?
謝嶠給了他一顆腎,他就甘願做她的裙下之臣,一輩子為她賣命。
直到現在祁焰才明白,謝嶠捅過來的刀,是他自己親手遞過去的。
他以為的救贖,實則是另一個深淵。
眾人哈哈大笑,“嶠嶠,你再提那人,伯母就要生氣了!”
“我又不會嫁給他,我媽生哪門子氣?”
南楓也笑,踮起腳尖主動獻上一枚親吻,女人沒躲避,反而抬手捏起他的下巴。
“阿楓,你對我來說,才是珍貴無比。”
八月的天,祁焰渾身冰冷,冷得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。
獨自走在街上,路過一家裝修精美的婚紗店,鎮店之寶點綴的亮片在陽光中閃閃發光。
電話鈴聲響了,屏幕上跳動著“牢”這樣的字眼。
祁焰深吸一口氣,壓低嗓音,接通電話,“又有什麼事?”
“小焰,這個月的錢是不是還沒有往家裏打?”
“你弟弟高中畢業了,想買個性能好點的電腦和手機,大專的學費也蠻貴的呦!”
“還有你爸,馬上從監獄裏出來了......”
想到某些黑暗的往事,一陣陣冷汗順著額角流了下來,祁焰強撐著自己的身子。
“別說了,錢我會打過去的。”
“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!”
南謝兩家訂婚的消息很快在上流社會傳開。
網絡上的噴子像是得到號召一樣,紛紛湧進他的賬號,在底下進行無端的謾罵。
“有些人真是不要臉,靠著謝嶠吃到多少紅利了,人家都訂婚了還不肯放過她!”
“這種品行不端的人也就演演豎屏小網劇得了,活該一輩子紅不了。”
“支持平台封殺!祁焰滾出互聯網!”
網絡上風波未平,祁焰卻無暇顧及,他走出醫院大門,眼中全然是茫然。
眼淚一顆一顆滴在手中的診斷單子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