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一隻腳落在了我的膝蓋上,上麵的傷口還沒完全愈合,疼的我差點嚎出來,臉都憋紫了。
“幹......什麼你!”我齜牙咧嘴道,卻被她一把捂住嘴巴。
“噓......。”
她把食指放在嘴邊,示意我不要說話。
此時我才看清她的容貌,明媚的眼眸含著似有若無的穿透力,晶瑩剔透的皮膚,沒有一點瑕疵,精致的五官,巧妙絕倫,看不出一點煙火氣。
她抬手把棺板合上,四周再次黑暗下來。
她蹲在了棺材一角,我隻好把腿蜷縮回來,躺的姿勢太難受,我索性也坐了起來,手足無措的抱著雙膝。
期間一直沉默,不知過了多久,她忽然開口道:“你為啥要躲在棺材裏?”
我沉吟片刻,反問道:“那你呢?”
她把手遮在嘴邊,壓著聲音說:“有個壞人在追我,我進來躲躲。”
“嗬嗬,是嘛?”我調侃道:“我知道你要來,所以提前在這等你,對了,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吧?”
黑暗中,我看不清她的表情,她的語氣中有著薄薄的怒意:“滾蛋,顯得你會說話了,腿往裏縮縮,我坐的累了,要躺下歇歇腰。好臭啊,你多久洗腳了,你快給我滾出去。”
“你才沒洗腳呢,我前天才洗的腳,噴香。”
話一出口,為了不被打臉,我抱起自己的一隻腳,湊上前深吸一口。
謔,是男人的味道,磅臭!
這下輪到我不好意思了,我麵紅耳赤的說:“對不起,這幾天有傷在身,是醫生不讓洗的。”
說著,我忽然想到了什麼,連忙伸手在四周一通亂摸。
結果一把摸在了女孩子的臉上,她的臉像井裏的水一樣涼,軟糯而光滑,我像是觸電一樣,猛地縮回,心裏也是咯噔一下。
女孩說:“你是流氓吧,摸我臉幹啥?”
我尷尬道:“裏麵有個桶,我想拿它套住腳,免得把你臭暈。”
女孩說:“你人怪好的嘞。”
我說:“還行,絕對不是壞人。看你很麵生,應該不是本地人,你來我們這幹啥來了?”
女孩那邊沒了動靜,我察覺出有些不對勁,連忙開口道:“我隻是隨口一問,要是有難言之隱,你別勉強。”
黑暗中,女孩情緒有些低落:“我可能快要死了,爺爺帶我來這裏打棺材。”
我當即一愣,問道:“你爺爺是不是經常咳嗽?眼睛像老鷹一樣銳利?”
“你怎麼知道?”女孩反問。
我解釋說:“實不相瞞,我見過你爺爺,他來找我爺爺打一口棺材,要的是身後棺,說明打棺的主人還活著,隻是,我沒想到你這麼年輕。”
“原來你就是那個小王八蛋呀。”聽我這樣一說,女孩變得不和善起來。
我茫然道:“大家素不相識,你為啥要罵我?”
女孩嗔怒道:“我快要活不成了,你爺爺把你許配給了我,要我死後帶你陪葬。知道我要躲的壞人是誰嗎?”
“是誰?”我問。
“就是你。”女孩生氣的說道:“太臭了,我受不了了,我要出去,遠離你這家夥。”
說著,女孩兀的站起,舉手推開了棺蓋。
沒想到她柔柔弱弱的身軀,竟蘊含著如此巨大的力氣。
女孩站起來後,居高臨下的指著我的鼻子說:“本小姐沒看上你,用不上你來陪葬,從現在開始你已經被休了,滾遠遠的,別再來我跟前礙眼。”
她說話這架勢,如同把我踩在了腳底,我坐著隻能仰視她,就很難受,於是我想要站起來。
就當我雙手扶著棺材壁,腰快直起來的時候,爺爺的囑咐忽然如同喪命鐘一般,在我腦海中炸響,我連忙又坐了下來,心裏一陣後怕。
“窩囊,看不上這種男人。”女孩更加不屑了,扶著棺緣,跳了出去。
我心下權衡片刻,抬手合上了棺材,坐的太久,腰有點酸,我重新躺下。
不知過了多久。
砰砰砰!
棺材被人連著扣響三次,緊接著爺爺的聲音響起。
“出來吧,沒事了。”
我沒敢吱聲,爺爺說過,除非見他本人,否則決不能理睬。
又過了一會兒,爺爺的聲音又說:“爺爺叫你出來,別假裝聽不見,你這孩子真死板,叫你不回應,你還當真連我都不理了。”
我依然不肯出聲。
棺蓋被緩緩推開,爺爺那布滿歲月紋路的麵容赫然出現在眼前,頗為欣慰的看著我說:“好小子,沒把爺爺的話當耳旁風,現在可以出來了。”
待我拍打著身上的木屑,從棺材裏爬出來,爺爺倒了杯茶,一口喝下,說:“這回爺爺放心了,之前老怕你不聽話。”
我說:“爺爺肯定是為我好,你的話,我都深刻記在心裏。”
“嗯。”爺爺應了一聲,微微閉上眼睛,他像是很累,靠在椅子上睡著了。
我去找來塊毛毯,蓋在他的身上。
晚上爺爺再次找到我,開口問道:“下午是不是有人來過。”
我如實答道:“我正要跟你說這個事,有個很漂亮的女孩子,跟我躲進了棺材裏,她看棺材裏有人,也不驚訝,也不害怕,我很疑惑。”
爺爺歎了口氣說:“這麼說,你們已經見過了。”
“是。”我點頭。
爺爺伸手掐住我的下巴,把我的臉轉來轉去,左瞅瞅右看看。
我說:“爺爺你這是幹啥?”
爺爺驚訝道:“這也不醜呀,咋嫩的,人家就沒看上你,看來真是緣分未到。”
聽爺爺這樣一說,我不禁瞪大眼睛,叫道:“爺爺你真把我許給一個將死之人了啊?”
“去去去,什麼將死之人,她又不是得病。”爺爺糾正道:“我給她打的可不是身後棺,是合生棺,能救她命,作為交換,就是跟你成親,不過這女娃很強,不喜歡的人,她寧死不從。”
“爺爺也不是那絕情之人,人家給了不少錢,幫你治了腿,好事不成,也不能強求,三天後,還是讓他們來取棺吧。”
到了晚上,爺爺在屋外忙活,平常這種時候我會在一旁幫活,這次由於腿傷還未痊愈,我躺在床上靜養,可這女孩子的出現,讓我腦海裏的思緒比平常複雜多了。
那麼漂亮的女孩子,大門大戶都不一定養的住,我們做棺匠的,想都不敢想。
她看不上我,實屬正常。
我的追求很簡單,我很普通,我可以不去惡心人,我很平凡,我可以不做普信男,過好自己就行,欲多傷神。
第三天一大早。
一輛猛禽皮卡停在了我家門口。
爺爺為棺材塗上最後一遍生漆,說可以起棺了。
幾個小夥子下來,拿著繩子和木棍,小心翼翼的把棺材抬起。
爺爺看了一眼天空,說:“天氣晴朗,我們就不送了。”
那個女孩今天也在,她忽然羞紅了臉,對自己爺爺說:“爺爺,我有幾句話跟那小子說。”
他爺爺將手叩在嘴邊,咳嗽了兩聲,略帶尷尬道:“去吧。”
女孩小跑到我身邊,她身上的香氣也隨同飄來,湊到我身邊,耳語道:“你很可愛,也不醜,早戀不好,我們可以做朋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