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

從附屬二院出來，雷正陽沒有急著回河陽分局，而是順道去了巡捕所。

他是臨時借調過去的，二九命案一旦完結，九成九會回到原單位，同事關係還是要維護一下的。

回到所裏，第一件事肯定是去見所長胡長林。

說起來，自從他參加工作之後，胡長林對他十分關照，兩人頗有點亦師亦友的意思。

敲了幾下辦公室的門，就聽見胡長林粗聲粗氣說：“進來。”

雷正陽笑眯眯的推門進去。

隻見胡長林正在抽悶煙，整個辦公室裏煙霧繚繞，跟無底洞似的。

“胡所，你這是抽了多少煙啊？”雷正陽直接過去開窗子。

頓時一股寒風吹了進來，把滿屋的煙氣順勢帶了出去。

胡長林掐滅煙頭，氣哼哼的說：“你不在分局辦案，跑回來幹什麼？”

雷正陽拿了把椅子坐在他對麵，歎口氣說：“人家領導沒給我安排任務，我閑著無聊，隻能出來透透氣。”

胡長林皺了皺眉頭：“雷子，公廁的人頭案，有進展嗎？”

雷正陽搖搖頭：“毫無頭緒，這兩天人手都撒出去，可收獲微乎其微。”

胡長林取出兩根煙，丟給雷正陽一根，便自然的點燃，狠狠的抽了一口：“這案子發生在咱們所的轄區，雖然分局接手了，可要是遲遲破不了案，咱們所的麵子上也說不過去，你被借調過去，可得加把勁才行。再者，這對你來說，也是個好機會，真要是表現好，沒準會留在分局呢！”

雷正陽聳聳肩：“我寧願回咱們所工作，分局那邊的氣氛太壓抑了。”

胡長林一拍桌子：“雷子，你小子怎麼一點上進心都沒有呢？你看看秦東，打破腦袋想要往上爬。你可倒好，機會擺在麵前，卻吊兒郎當的，真他媽的給老子丟臉。”

雷正陽見胡長林發飆，立刻陪著笑臉：“胡所，我就是那麼一說，我知道該怎麼做。算了，不說我，你怎麼自己躲在辦公室裏抽悶煙啊？還有，我剛才回來，怎麼見所裏沒什麼人呢？”

胡長林翻了翻白眼兒，狠狠抽了口煙：“還不是公廁人頭案鬧的，人都出去排查了，所裏剩下這幾頭蒜，都是老弱病殘，留著守家。”

雷正陽點點頭，河陽分局那邊，需要下麵基層單位配合，進行大麵積的排查，他們所肯定也在其中，這是情理之中的。

不過胡長林是個老狐狸，肯定不會把所有人都撒出去，自然要是留幾個人以免發生什麼意外情況，也能應急。

畢竟，基層巡捕所每天麵對雞毛蒜皮的事情太多，人手本來就捉襟見肘。

想到這裏，他忽然腦海裏靈光一閃，就說：“胡所，你和附屬二院的領導熟不熟？”

胡長林狐疑的看著他：“你問這個幹什麼？家裏有人生病了？”

雷正陽搖搖頭：“我就是想打聽一個人，他是附屬二院內科的主任醫生，叫蔡鵬舉。”

胡長林皺了皺眉頭：“難道他跟案子有關？”

雷正陽聳聳肩：“目前還不清楚，不過我剛才去附屬二院取東西，聽他同事說，他已經有三四天沒來上班了，而且也沒有向院裏請假。偏巧他沒來上班這幾天，就發生了二九命案，我是想死的人會不會是他呢？”

先前在附屬二院的時候，雷正陽隻是冒出這個念頭，隨即便打消了。可剛剛鬼使神差，順口問了出來。

胡長林吧嗒了兩口煙，便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來，摸著下頜思索了片刻，從衣兜裏掏出手機，翻了半天，才撥通一個電話。

半晌，電話接通，胡長林打了個哈哈：“陸校長，我是河陽東路巡捕所的老胡，最近忙什麼呢？嗯嗯，是啊，這年頭工作不好做，每天都忙得腳打後腦勺......額，是這樣的，想跟你打聽一個人......他是你們學校附屬二院的，叫蔡鵬舉，內科主任。嗯嗯，好好，那先這樣。”

簡短通話完畢，胡長林把手機放在桌子，吐了口氣說：“等會兒陸校長會把蔡鵬舉的個人檔案發給我。”

雷正陽豎起大拇指，嘖嘖說道：“胡所，你真是神通廣大，連專科醫學院的陸校長都認識。”

胡長林白了他一眼：“你少拍馬屁，我跟陸達也就見過幾麵，混了個臉熟，互留了電話而已......”

他正解釋，手機嗡嗡震動了起來。

胡長林拿起手機翻看了一下，就說道：“我把蔡鵬舉的個人信息發你微信裏了，你自己看去。”

雷正陽忙不迭拿出手機，打開微信。

蔡鵬舉，男，現年四十二歲，就職於春江專科醫學院附屬二院內科主任醫師，是春江市醫學界著名內科醫生，號稱春江一把刀。

家庭背景：妻子肖穎，現在四十四歲，春江第一人民醫院婦科主任醫生。女兒蔡琳，現年十七歲，就讀於春江第六高中二年級。

備注：經相關領導研究決定，擬定蔡鵬舉將升任為附屬二院副院長，不日上任。

除了這些信息之外，還有蔡鵬舉的家庭住址，以及聯係電話。

雷正陽有過目不忘的本事，看過一遍之後，就把所有信息全部爛記於心。

他收起手機，說道：“胡所，謝謝。”

胡長林哼了聲：“你少跟我來這套，該幹啥幹啥去。”

雷正陽嗬嗬一笑，領導下逐客令了，他肯定不能賴著不走。

見辦公桌上還有大半盒的軟中華，便一把拿了過來，撒腿就跑。

胡長林吹胡子瞪眼：“小兔崽子，你都是給老子留幾根啊！軟中華啊，平時都舍不得抽......雷子，你小子好好表現，別給我丟臉。”

走廊裏，雷正陽大聲回道：“領導放心。”

回分局的路上，雷正陽反複思索，要不要把蔡鵬舉幾天沒有上班的事情告訴蘇青檸。

二九命案中，人頭的身份尚未確認。

調查失蹤人口進展緩慢。

說不定，這就是一條新的線索。

可是平白無故，就懷疑一名主任醫生，是否有些不妥呢？

直到巡捕車停在了分局大院，他也沒有做出決定。

取了從附屬二院拿到的病曆，夾在腋下，雷正陽大步流星，走進了辦公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