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

巡捕車停在了河陽區河陽專科醫學院附屬二院門前。

上一次雷正陽和蘇青檸來的時候，正值傍晚時分，患者寥寥無幾。

可此刻卻是截然不同的場麵，門診樓前想要找個停車位都非常的困難，隨處可見麵色蠟黃的病患。

雷正陽不禁心想，這年頭無論超市商場，恐怕都沒有醫院這麼熱鬧。

好不容易找到一停車位。

雷正陽推門下車，徑直向門診大樓走去。

一樓大廳裏，左手邊是掛號窗口，排著長長的隊伍，人群裏不時就有咳嗽聲傳來。

正門對麵，是中西藥房，依然是隊如長龍，均是等著抓藥的患者亦或是家屬。

右手邊有一排長椅，同樣坐滿了愁眉苦臉的人們。

雷正陽掃視了一圈，最後目光落在左側走廊的牆壁上，那上麵是醫院各科室的分布圖，甚至有個別主任的辦公室上，還標注了星號。

幾步走到跟前，雷正陽仰頭看著分布圖。

根據蘇青檸提供的信息，蔡鵬是一名內科醫生，他的辦公點在門診大樓三樓。

雷正陽確定了位置，就轉身向位於藥房一側的步行樓梯走去。

附屬二院在春江市隻能算是中等醫院，雖然裝有電梯，可基本上都是為急診患者提供的。

當然，雷正陽對於乘坐電梯有些抵觸，不喜歡那種瞬間失重的感覺。

所以隻要情況允許，他更喜歡爬樓梯。

剛剛走上兩個台階，身後忽然有人叫他：“雷巡捕？”

雷正陽一愣，頓時停下腳步，扭頭看去。

下一秒鐘，眉頭就微微蹙起。

叫他的，竟然是崔思露的男友張明！

“張醫生！”略微遲疑，雷正陽就笑了笑打招呼。

張明在樓梯下，仰頭看著雷正陽：“雷巡捕，來看病？”

“找人。”雷正陽含糊回答。

昨晚，他和秦東跟蹤崔思露和張明一直到荒郊野外，原本以為會發現了什麼秘密，沒想到崔思露兩人居然是去喂野貓。雖然行為荒誕了一些，可並挑不出什麼毛病來。

另外，他在貓屎裏找到的幾顆貓糧，盡管浸了血跡，但是卻並不屬於二九命案死者的，這讓他們對崔思露兩人的懷疑大打折扣。

對於張明個人，雷正陽倒是沒有什麼特殊的看法，剛剛蹙眉，僅僅是因為有些意外。

“要找什麼人？我可以幫忙。”張明友善的說道。

雷正陽笑道：“我來找蔡主任，拿一份病曆。”

沒想到，他剛一提到蔡主任，張明眼中瞬間閃過一抹慌亂，隨即馬上巧妙的掩飾了過去，訕訕的說道：“蔡主任已經有幾天沒來上班了，恐怕你要白跑一趟。”

雷正陽不禁一怔，狐疑的看了張明兩眼。

心中暗忖：“剛剛我提到蔡鵬舉，張明的眼神明顯不對勁兒，現在又說蔡鵬舉有幾天沒來上班，這之間到底有什麼關聯呢？”

思索片刻，就聳聳肩說：“那我運氣可夠差的......其實，是我領導的朋友，有份病曆在蔡主任那裏，我想著順道幫忙取回去。”

雷正陽一麵說，一麵盯著張明，看看他還有什麼反應。

這一次，張明神情如常，說道：“要是隻拿病曆的話，倒是可以問問馬醫生......他和蔡主任一個辦公室。”

雷正陽挑了一下眼眉，心思一動：“張醫生，我不認識馬醫生，要不然你帶我去？”

“沒問題。”

張明爽快的點頭答應，便幾步上了樓梯，和雷正陽並肩。

雷正陽道了聲謝謝，兩人便一起上樓。

一路上，兩人都不出聲。

到了三樓，張明快走一步，在前麵帶路，最後停在了內科主任辦公室。

門半開著，靠窗的辦公桌前，坐著一個滿麵紅光的中年人，正捧著保溫杯，翻看著一本書。

張明敲了兩下門，中年人就抬頭看了過來：“小張，你有事兒？”

說話之際，目光卻轉向了一身巡捕服的雷正陽，微微愣了幾秒鐘。

“馬主任，這位是雷巡捕，他找你有事。”張明沒有進門，示意雷正陽可以進去。

雷正陽點點頭，就邁步走了進去。

張明向中年人笑了笑，轉身而去。

到了辦公桌前，雷正陽先是出示了巡捕證，這才伸手說道：“馬主任，你好。”

馬主任忙不迭站起身和雷正陽握手，請他落座。

雷正陽也不客氣，大刺刺坐下。

馬主任去飲水機前接了一杯水端了過來：“雷巡捕大駕光臨，不知道有什麼事兒需要我幫忙的。”

“謝謝。”雷正陽接過紙杯：“其實，我是來找蔡主任的。正巧碰見張醫生了，他說蔡主任這幾天都沒來上班？”

馬主任回到自己座位坐下，拿起保溫杯喝了兩口水：“可不，老蔡連假都沒請，已經有三四天沒過上班了。今天早上開會的時候，高院長還問我知不知道什麼情況呢。”

雷正陽皺了皺眉頭，心中暗忖：“蔡鵬舉幾天沒來上班，偏偏這個時候發生了二九命案，死者不會是他吧？”

這個念頭一閃即逝，他並未過分思索。

一名主任醫生，在醫院裏相對來說是十分自由的。如果不是什麼特殊情況，十天半月不來單位都司空見慣。

“對了，雷巡捕，你找蔡主任有事兒？”馬主任見雷正陽沉默不語，就主動問道。

雷正陽收回心思：“我們組長蘇青檸，讓我過來找蔡主任拿一份病曆。”

馬主任頓時笑道：“原來是蘇巡捕派你過來的......”

說著，他打開辦公桌的抽屜，取出一個檔案袋來，往雷正陽麵前一推：“頭幾天老蔡讓我保管的，說是蘇巡捕會過來取。”

雷正陽原本沒抱什麼希望，沒想到蘇青檸要的檔案，居然在馬主任手裏。

當下把檔案拿了起來，見上麵居然有蠟封，不禁皺了下眉頭。

心說隻不過是一份病曆，怎麼搞得跟機密檔案似的？

“老蔡還特意交代過，除非是蘇巡捕本人，否則不能打開這個檔案袋。”馬主任見雷正陽盯著檔案的封口，就忙不迭的補充道。

雷正陽莞爾一笑，點頭說道：“知道，這可是我頂頭上司要的，我可不敢打開亂看。”

馬主任聳聳肩，不置可否。

雷正陽把檔案夾在腋下，站起身說：“馬主任，打擾您工作了，我就先告辭了。”

“不送不送，如果雷巡捕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，直接來找我就行。”馬主任笑著說道。

雷正陽在基層工作兩年有餘，盡管隻是一個普通的巡捕，可也知道，許多人還是願意和巡捕做朋友的。

畢竟，沒人敢保證，這一生都不和巡捕打交道。

同樣的道理，他也不敢保證，自己一輩子不來醫院。

多一個熟人，總歸是會方便不少的。

人情社會，既是如此。

當下向馬主任笑道：“那感情好，以後少不了麻煩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