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時川的聲音又清又冷,模樣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。
沈枳渾身猛地一震,她不知道季時川為什麼要說這種話,慌亂地抬起頭。
可喉嚨就像被堵住一樣,幹澀異常。
“不會的,時川,你別亂想。我會請最好的醫生,絕對不會讓你有事!”
季時川沒有回應,隻是靜靜地看著她。
那雙漆黑的眸子在她身上長久停留,好像什麼都知道。
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,沈枳下意識握緊拳頭,額頭也跟著起了一層薄汗。
她不禁想,如果季時川真的知道了,她該怎麼辦?
可她又轉念一想,假如季時川知道了她和何以桉的事情,為什麼不跟她鬧脾氣呢?
想到剩下一天她就要和何以桉斷了聯係,她又放下心來。
之後她會安分待在季時川身邊,之前的事情會就此翻篇,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。
好久,季時川才淺淡地笑了一下。
“逗你的,我相信你。”
聞言,沈枳舒了一口氣,珍重地抱住他。
“時川你放心,我們還要在一起一輩子,還有很長的路要一起走呢。”
她沒有注意到,聽到這句話的季時川表情越來越涼,沒有一絲溫度。
當晚,她寸步不離地陪了季時川一整晚,直到第二天收到一條消息後才匆匆離去。
她不知道的是,那條消息何以桉也發給了季時川一份。
截圖裏,何以桉提起他們的關係。
【既然都要和我不再聯係了,出來打個分手炮吧。】
沈枳拒絕的很快。
【不行,時川才醒來,離不開人。】
何以桉補了一句。
【這次買了很多道具,真的不來?】
他還發了一張照片,照片裏皮鞭蠟燭擺滿了床鋪。
不知是不是在猶豫,消息發出的十分鐘後,沈枳才回了一個好字。
季時川諷刺一笑,他並不感到意外,也懶得回應他。
因為他收到的不止有何以桉的消息,還有火葬場的確認信息,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。
等今天過後,他和沈枳就沒有任何關係了。
沈枳和何以桉打分手炮的這段時間,季時川回了一趟家。
他把家裏所有關於他的東西全部清了出去,將他和沈枳整整八年的回憶一起丟進了垃圾桶。
期間有拾荒老人路過,看見季時川丟棄的東西都還嶄新,目露不舍。
“小夥子,這些東西還這麼好,你確定都要丟了嗎?多可惜啊!”
那些丟棄的物件,有不少是他和沈枳的共同回憶,他總是擦了又擦,舍不得它們磕碰一點。
所以哪怕這麼多年過去,外表依然如新。
可內裏,卻已然在慢慢腐朽生鏽。
“不可惜。”
“人都要丟了,這些物件算什麼呢。”
他微微一笑,回應老人的同時也在告訴自己。
忙碌了幾個小時,也到了和沈枳約定的造夢時間。
沈枳是一個人來的,並沒有帶著何以桉。
鏡頭裏,她心不在焉,似乎還在回味不久前的激情。
季時川看在眼裏,指尖默默挪到了開啟鍵。
快要觸碰到開啟鍵之前,他的眼前走馬燈一般閃過無數他和沈枳的回憶。
他看見那個十八歲的純情女孩笑眯眯地在原地等他,牽著他的手紅了耳尖。
她低著頭不敢和他對視,卻膽大到用手指量著他的指圍,幻想著要帶他敬所有來賓的酒。
想到這裏,季時川驀地笑了,隨後毫不猶豫地按下了開啟。
看著沈枳順利進入夢境,他轉身推開了離開的門,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。
他就要離開這座城市了。
從此以後,他和沈枳便再無瓜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