慌忙走出洞府我才想起來,風雲渡很大,徽月在這裏設了結界。
沒有她的領路,我根本離不開這裏。
我一個人在渡口漫無目的地兜圈子,忽然又想到我第一次來風雲渡的時候。
那是五千年前,我剛學會化形,父神領著我來尋拜徽月為師。
九重天有很多人和我說,徽月不苟言笑,性子清冷,很難親近。
可也是這樣的徽月,教我修煉打坐,教我仁義道德,教我澤被蒼生。
她也會在我渡劫最危險的那一刻,將被打回本體的我攬入懷中,替我承受雷劫,安撫我:
“沒事了,別擔心,有師尊在。”
偌大的風雲渡,隻有我和徽月在。
我貪戀她冷漠中偶爾泄出的幾分溫柔。
和徽月之間的荒唐,開始於三千年前,她閉關修煉那天。
我陰差陽錯撞進她的洞府,卻發現她險些走火入魔。
我以身入局拉她雙修,整整七日,她才將將清醒。
卻在看見我的一瞬,憤然起身。
那是我第一次見她動怒。
她說我是師門恥辱,寡顏廉恥,要將我逐出風雲渡。
我走後,才知道她將自己關在鎖妖塔,罰了自己七七四十九根鎖魂釘,出來的時候氣息奄奄,修為大減。
我擔心到夜不能寐,到底沒能忍住,又去了九重天尋她。
徽月躺在病床上,清冷謫仙般的麵容蒼白憔悴,看見我,也隻是長睫輕顫。
她似乎是想抬手和以前一樣輕撫我的臉頰,手指到了我臉邊,又垂落下。
他說:
“你走吧,日後不要說你是我的徒弟。”
我抓住她的手,低頭吻上她的唇:
“要趕我走可以,我會把你給我的修為,都還給你,日後我們便兩清了。”
後麵的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,像是心有靈犀一樣,我們打著從此兩清了的旗號,刻意忽視了師徒倫理的束縛。
溫泉,山洞,青石板上,幾乎都留下過我們的痕跡。
有時候她也會去青丘找我,但大多數時候,都是她千裏傳音,我來九重天找她。
這場荒唐持續到今日,我才知道隻是大夢一場。
水麵又落下一片黃葛葉,倒映著我蒼白沒有血色的臉。
身上的衣服能遮住吻痕,脖子上的紅痕卻仍舊暴露在空中,我忍不住抬手輕點在那些紅痕上。
卻在此時收到徽月的千裏傳音:
“走了嗎?”
“沒走的話,留下來一起用膳吧,泊喬來了,我帶你見見你師公。”
......
這是我第一次真正見到宋泊喬。
正如徽月在千裏傳音裏和我說的那樣,他的確與我不同,是個清朗陽光的男子。
他身上的清正,開朗,都是我這個天生沉悶的人所沒有的。
“阿笙,叫人。”
徽月冷淡的催促聲響起,我恍然回過神。
對上宋泊喬帶有探究意味的眼神,我勉強扯唇對他笑笑:
“師公。”
這一頓飯我吃得味同嚼蠟,宋泊喬告訴我,他和徽月自幼相識,五千年前他去人間曆劫。
一直到前些時日才回九重天,天尊為他們指了婚。
他的話多,斷斷續續說著和徽月數不盡的過往。
徽月從頭到尾隻是淺笑聽著,仿佛眼中再也容納不下旁人,而我隻是橫在他們之間的跳梁小醜。
我心不在焉地應付,宋泊喬忽然指了指我脖頸上的紅痕,意有所指地問:
“阿笙是已經有心上人了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