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安筠是第二天去的醫院。
喬澤不願意見她,她被阻攔在外,盛安筠隻是想最後再看一眼,既然看不到,她轉身就走。
蘇清攔住她,“盛小姐,我知道你不喜歡我,但你不能在喬澤受傷的時候跟他置氣,你知不知道他眼睛......”
“是他不讓我來的。”盛安筠打斷蘇清,語氣很平。
“你不要欺負靜靜阿姨。”喬子和從門後麵鑽出來,護在蘇清麵前。
盛安筠低頭看著跟自己從來就不和的兒子,心裏寒涼,“我隻是說了一句實事求是的話。”
這就是欺負了?
“盛小姐,子和就是覺得你不稱職,這麼大的事現在才露麵,喬澤的家裏人昨晚都趕過來會診了。”蘇清開脫。
“稱職?”盛安筠扯了下嘴角,看著這對不是母子勝似母子的兩人,語氣有些冷。
“我已經明確跟他們說過自製煙花有危險,讓他們不要自己操作,是他們自己不聽,手腳長在他們身上,難道要我把他們捆起來嗎?”
“你怎麼說話呢?”喬子和嚷嚷起來。
病房裏喬澤聽到,揚聲喊,“靜靜,讓她進來。”
盛安筠走進去,看到蒙著紗布遮住雙眼睛的男人。
“你來幹什麼?”喬澤語氣不耐,他根本不給盛安筠回答的時間,就指責起來。
“不要把你的脾氣衝靜靜發。”
盛安筠已經解釋累了,她目光緊緊盯著紗布,心不在焉地點了下頭。
黎揚,如果早知道你的眼睛會被這麼糟蹋,當初我就不會同意捐獻出去,至少你還能完整地走。
喬澤看不到,隻知道她半晌沒回答,愈發惱火,“盛安筠,你聽到我說話沒有?”
“聽到了。”
盛安筠不鹹不淡的話讓喬澤不爽,她從來不用這種平淡語氣跟他講話的,一直都是溫柔的,就算生氣也會帶著情緒。
“盛安筠,你是不是想離婚?”喬澤脫口而出。
以往每次喬澤說這話,盛安筠無論多大的脾氣都會立馬消下去,來給他低頭。
可今天,盛安筠剛提交了離婚手續,聞言隻是在心底默默說了句:如你所願。
又沒聽到回答,也看不到的喬澤暴怒,還想責問,醫生敲門進來,拆下紗布檢查一番後。
“你是喬先生家屬吧?喬先生這是第二次接受眼角膜移植手術,風險會比第一次更大,你們一定要注意術前養護......”
“抱歉,你對著她說就行。”盛安筠禮貌抬手指向蘇清。
“她才是喬先生想要的妻子,也是喬子和想要的媽媽。”這話,是喬子和之前跟她吵架時的原話。
那是喬子和感冒,盛安筠放心不下,半夜給他擦拭降溫,喬子和被吵醒讓她滾,讓她少來假惺惺,他想要的媽媽是蘇清阿姨。
醫生愣住,目光怪異地去看蘇清。
喬子和知道這是什麼眼神,當即就衝盛安筠發火,“你在亂說些什麼,盛安筠,你是不是又挨罵了?”
他從來就不喊盛安筠媽媽,永遠都是直呼其名。
盛安筠以前總勸自己,孩子還小,等長大了就懂事了;但眼下,她不想再容忍,抬手就給了喬子和一巴掌。
喬子和被打傻了,他沒料到盛安筠會打他,在他的世界裏,盛安筠是個懦弱的壞人,是不會反擊的。
喬澤也怔了好幾秒,他如今隻能朦朧地看到個人影,他朝那個像盛安筠的方向怒喝。
“你要幹什麼?誰允許你打他的?”
“教訓一下沒有教養的小孩。”盛安筠收回手,隻覺得胸裏有口氣,散了些許出來。
“他再不認,我也是他親媽,跟長輩直呼其名,這就是喬家的家教?”
喬澤剛要罵,就被這句陰陽怪氣的話堵了回來,喬子和此刻才反應過來,扯開嗓子就哭。
蘇清輕聲細語的安撫,又替喬子和打抱不平,“盛小姐,我知道你生氣子和跟我在一起的時間多,可他畢竟是個小孩子,你不應該動手的。”
“是我帶子和去放煙花的,盛安筠,你有氣別朝孩子撒,像什麼長輩。”
喬澤一聽,就覺得盛安筠是因為他陪蘇清放煙花,才拿喬子和撒氣。
盛安筠懶得爭辯孩子的事,她看著喬澤這雙布滿了紅血絲,霧蒙蒙的眼,饒是早就清楚保不住,親眼看見的瞬間還是難掩心頭苦澀。
“昨天是我們結婚紀念日。”盛安筠嗓子發緊。
五年前的今天,她高興自己終於能日夜看到這雙眼睛;五年後的今天,她徹底失去了。
喬澤麵色僵了一瞬,但很快就被譏諷替代,“什麼紀念日,除了那張結婚證以外,我從來不覺得跟你結過婚。”
而且這五年,他們什麼時候慶祝過結婚紀念日?
這女人現在提什麼意思,指望他能心軟不計較她的所作所為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