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年來,我一直將爸媽和江銘視作我生活中的光亮。
卻不成想,若沒有他們,我的生活根本就不會陷入黑暗。
多麼荒謬。
我強忍著心中的悲痛和憤怒,想要轉身離開。
卻不小心碰到了門口的櫃子,驚動了書房的兩人。
江銘很快起身,門從裏麵打開,我躲避不及,隻好裝作剛來的樣子。
江銘眉頭微皺,語氣卻十分輕柔:
“同同?你怎麼來了?”
“什麼時候到的,怎麼沒叫我。”
我隻好強裝鎮定,佯裝還未複明,甜膩的嗓音如常:
“阿銘,我醒來發現你不見了,猜到你在書房,所以就順著盲道過來了。”
“剛要叫你,就被絆到了。”
他這才鬆了一口氣,捏捏我的臉蛋,溫柔的說道:
“怪我,沒有把這個櫃子放好。”
“我這就讓人挪到一邊去。”
我點頭應道:“嗯好。”
他卻細心地發現我的眼圈泛紅,將我抱進懷裏:
“眼睛怎麼這麼紅,是沒睡好還是哭過了,告訴老公,嗯?”
我隨口編撰:“剛剛午睡的時候做了一個噩夢,所以被嚇哭了。”
他啞然失笑,輕揉我的發絲:
“還真是童心未泯,又不是三歲小孩了,居然還會被噩夢嚇哭。”
“夢見什麼了,跟老公講講。”
我輕扯嘴角,開口試探道:
“我夢到五年前被綁架的那個晚上,那些人將碎掉的玻璃瓶刺進我的眼裏,血和淚順著我的臉頰流下來,我的眼睛好痛。”
“阿銘,你說,午夜夢回,那些人想起對我的所作所為,會不會也有一絲後悔。”
我清楚地感覺到身旁的江銘身體一僵,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。
心中升起一絲快意。
江銘,你也會痛嗎。
午夜夢回時,你也會想起曾被你傷害過的我嗎。
片刻後,他才輕拍我的背,安撫的答道:
“好了老婆,不要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。”
“傷害你的人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,過去的事情就讓他們過去吧。”
嗬,過去?
好一句輕飄飄的過去。
果然,刀沒捅到自己身上,他們是不會覺得疼的。
我心中冷笑,麵上卻不顯,將頭埋在他的懷裏,聲音帶著一絲哽咽:
“可是阿銘,這五年我每天都活在黑暗裏,那種恐懼和絕望,我真的忘不了。”
“我有時候就在想,如果我沒有失明,我們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呢?”
江銘的身體愈發僵硬,似乎不知該怎麼說才能安慰到我。
這時,屋內的趙毅卻突然走了出來,瞪了江銘一眼,衝我招呼道:
“嫂子,你別太傷心了,現在科學技術這麼發達,興許你還可以複明呢,讓銘哥多陪你去醫院瞧瞧。”
聽出他話裏的真誠,我向他禮貌道謝。
江銘也適時開口:“對啊老婆,別傷心了,放心吧,一切有我在呢。”
看著神色如常的江銘,我好想撕開他虛偽的麵具,
告訴他:正是因為有你在,我才不敢放心啊。
可我知道,現在還不是時候。
隻好扯出一個無力的笑,算是回應。